小宫女迷茫地望了望四周,“三皇子谋逆,先皇驾崩,还有叶大哥的死,都是因为奴婢?对,对不起,奴婢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才害死了他们,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想他们死……叶大哥是好人,禁军大哥也是好人,他们……他们都是因为奴婢才做了错事的么?”她抬起眼睛,忽闪着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又大滴大滴的扑簌簌落在衣襟上。莹润的面上五个手指的印迹分外明显,她小声地抽泣着,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嘴,另一只却不由自主地轻抚着突起的腹部。四周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得她直想呕吐,可胃部的不适并不能超过内心刀绞一般的痛感。只是单纯的疼痛而已,内心已经被掏空了,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或许不去想,不去听,这一切就都是假的。如果能选择,那次与叶大哥的擦肩而过就应该是擦肩而过,不应发生后面的故事。如果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她现在或许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因为想着偷懒整天被姑姑们责骂,而不是被这么多如狼似虎的男子们像围猎猛兽一样围在中间;跪在掌握自己生死的人面前,听他严厉叙说自己的罪过。
“对,都是因为你。”承彰毫不客气地下了定论。
手执刀剑,身披皮甲的御林军们不觉互相交换了眼神。承彰的话句句铿锵有力,质问条理分明,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为什么听起来有一些刺耳?也罢,不论如何,这个女子都不能说没有责任。女人真是祸水,尤其是漂亮女人啊。否则为何自己听到她俯首认罪的言辞之后,心里会有那么一点烦闷的感受呢?季如松这样想着,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望着不住啜泣的少女,承彰低下头,沉声道:“小丫头,不说别的,你可知道单是私通侍卫这一项罪名,要怎么处罚?”
“要杖毙。”她抬起头,泪水扑簌簌落下,“丽妃……那个人对我说过的。”最后还是不能改口不称呼她为丽妃,不是不愿意,只是改不过来。反正要去陪丽妃了,怎样称呼他也不会在意了吧。
“嗯。”承彰满意地点点头,指向不远处的前方,漠然道,“看到那片血迹了么?你的丽妃娘娘刚刚就是在那里被朕下令杖毙了。”
“奴婢不笨,奴婢懂的。”显然对他方才说她愚笨并不认同,她小声地辩解了句,一手撑地一手扶着肚子站起身来,独一人自颤巍巍地走到那滩血的边上。她左右看了看,选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复又侧着身子趴了下去。拉了拉身边侍卫的衣角,她用不大的声音恳切地求道:“侍卫大哥,等会儿能不能请您不要打到我的肚子?我怕肚子里的宝宝会被打死的。”
侍卫嫌恶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毫不怜香惜玉地抬脚欲踢,被身边人拽了一把才没有踢到。承彰听到她的言语,颇有些意外,转身缓缓踱到她的面前。小宫女怀着深切的畏惧瞥了他一眼,再不敢说什么,慌忙低下了头,素白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摩挲着。承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用一贯残忍轻浮的语气刻薄地道:“小姑娘,你懂不懂么叫杖毙?不出三杖下去,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可能就死掉了。”
小宫女刚止住的泪水又喷涌而出,她手忙脚乱地挥袖擦着脸,却止不住从内心翻涌起来的抽噎。看得出她极力想要抑制自己不当的言行,可还是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小宝宝,对不起……”
承彰仔细端详着她哀戚的神色,面容看起来似乎不像方才那样冷峻。周遭侍卫们有人似乎被这哀怨的气氛所感染,忍不住将佩刀拔出了半截:“陛下,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罢了,给她个痛快吧。”
“认罪就要受罚,你有什么好哭的呢?”承彰不理那个侍卫,径自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神态并不如之前那般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