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是清河镇上首富,”吴铁匠看着自己爹娘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声音却还是四平八稳的,“在清河镇上都霸道惯了,咱们这小小的吴家村还不放在他们眼里。
“更何况,他们家还和鲁镇长沾亲带故的,你们也知道,在咱们这个地方镇长就是最大的官了……”
其实镇长不是官职,正经的官职应当是乡老,正如村长应该叫做“里长”一般。
但是老百姓通常都是这么称呼,就是为了突出他们的权力。
吴老爹夫妻都很少出村,对于他们来说镇长那就是皇帝一般的存在,哪有不怕的?
吴铁匠的神色更冷了,慢慢说道:“我得罪了陈家,就等于得罪了鲁家,咱们清河镇乡老、啬夫、游檄都是姓鲁的一个人担着,要想弄死咱们这样一个乡野小民就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
“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好端端的,舍了镇上的买卖逃回乡下来。我本来就是给家里来添乱了,若是万一陈家巴住不放寻了来,咱们同锅同灶的,有什么也说不清,倒不如咱们另开吃。
“到时候若是他们寻了来,爹娘和兄弟们也能撇清,省得受我的连累。”
吴老爹干咳一声,说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好歹都是一家人!”
“爹这话就不对了,”吴铁匠仍旧是面无表情,“祸是我闯的,没有连累父母兄弟的道理,我本来打算着,还把我那两间茅草屋修起来,然后领着俩小的住进去,可是你们也知道,那里是没法子住人的。
“所以我就琢磨着,好歹等到开春儿解了冻,再挪出去,这期间,虽然在家里住着,可是该分清的还得分清,省得到时候陈家的人找上门来,咱们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