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借天帝口谕……
我眉眼沾染上几丝讥诮之意,“若是你假借天帝口谕,那挫骨鞭又是如何回事?”
“挫骨鞭……”姜小幽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那挫骨鞭正是我趁天帝醉酒时盗取。”
我疾步上前往他胸膛狠狠踹了一脚,“你这般为他说话,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姜小幽生生受了一脚后朝我看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只不愿天帝再遭你误解,你在葬魂谷中形神俱灭,是天帝,是他,逆天改命,以自身骨血替你重塑肉身。”
“你姜小幽设计害我,而今还跪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他有心庇护你,不该救我么?”我紧紧攥住姜小幽手腕,咬牙切齿道:“你们因一己私欲害得我至亲至爱魂飞魄散,凭甚么逍遥快活。”
姜小幽涕泪横流,直摇头,“我知晓我错了!所以日日受挫骨鞭之刑,受三昧真火灼烧之痛来赎罪,我都认了……可天帝……天帝他明知以自身骨血替你重铸肉身乃是逆天而行,仍固执的想要将你救活……”
一股腥甜在我喉间蔓延开来,我强压下胸口阵阵酸痛,惨淡的扬起唇角,“那又如何?义父走了,长生也走了,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转身,漫无边际的朝外走去,身后传来姜小幽哽咽的哭泣。
“可天帝他……也时日……无多了……”
漂浮的玉阶连接着一座岛屿,岛屿一片雾气蒸腾的景象,不知觉我便已走近往日的居所,沿着玉阶步步而行,依稀可见一座汉白玉桥梁横跨池面,一株株白清似雪的梨花随风轻摆着枝丫。
似云若月的花瓣在半空旋转着落下,我跌跌撞撞走进这赛雪的梨花林中,过往的点点滴滴一一在我眼前浮现,右手成拳抵住双唇,抑制不住的呜咽声从喉间溢出。
忽然。
身子一暖。
幽幽冷香夹杂着袅袅药香袭入我鼻尖,公子容华将下巴搁在我头顶,轻叹息一声,从我身后将我揽入怀中。
“哭甚么?说要与我两不相见的人是你啊。”我紧紧咬住唇瓣,又听得他道:“是小幽同你说了甚么么?”
一阵微风轻拂而过,树梢上白清如雪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在我身侧。
公子容华执起我的手便在我掌心落下轻柔一吻,“你可知我是何时对你上了心么?是我被困浅水滩时,你只身闯入地牢前来救我。我才一睁眼,看见的是满脸心疼的你啊。”
喉间的腥甜之气再也压制不住,我吐出一大口鲜血后双腿发软,从他怀中缓缓滑落。
“小凤凰!”
公子容华忙倾身将我打横抱起沿着尘墟宫一路狂奔,凉风将他垂散在脑后的三千青丝吹拂出好看的弧度。
我静静缩在他怀中凝视着他,见他眼底不假慌乱之色,本就苍白的面容愈发透明。
我蹙了蹙眉,抬手抚上他温热的脸颊,有些心疼。才想开口,一阵眩晕突如其来,我双眼一黑,再无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悠悠转醒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小四爷关切的眉眼。
“君昭阳,你没事儿吧?”
我抬眸怔怔打量了小四爷许久,摇摇头,“我怎么回来的?”
小四爷挠挠头,疑惑的看着我,“你不是去九重天么,怎么好好的晕了过去,是我二哥送你回来的。”
我点点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整个身子埋进薄被中。
“我知晓了,现下身子无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四爷应声离去,偌大的房子便只留我一人。
我睁着无神的双眼抚上颈脖,一串色艳如血的相思豆微微灼热,耳边依稀回响起一阵不舍的轻喃。
“梨花香,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世间事,皆无常……”
也罢。
有聚有散,有得有失。这一生,由命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