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 黑雾慢慢散去，直哉的身影重新出现。</p>
陀艮的自爆被虚无空间控制在了固定的范围内，没能如它所想的那样波及到整个涉谷, 但直哉作为直面爆炸中心的人, 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重伤。</p>
他第一时间透过黑雾去看伏黑惠他们, 见无人受伤, 心里的大石一下子落地了。</p>
第一次尝试用影子空间来对抗领域, 他自然是不熟练的。不仅身上多了好几处被鲜血浸透的地方，就连半边耳朵都被炸飞了, 伤口处的血液顺着下巴流淌到脖颈上, 显得既狼狈又可怜。</p>
但与狼狈的外表相反的是他的眼睛, 透亮得仿佛浸过水的玻璃珠子。</p>
“哈哈，”他忍不住笑了, 笑到一半又因为牵扯到伤口而轻嘶一声，“这都行？！”</p>
与之前咒力暴动所导致的影子暴走不同, 这一次他是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影子来对抗敌人的攻击, 意义自然不同。</p>
如果能更进一步地掌握虚无与现实的融合度的话，他这招就完全可以伪装成领域展开了。</p>
忍住心中的兴奋, 直哉张开握成拳的五指，看着掌心里静静躺着的迷你机械丸。</p>
那是在爆炸伤到他的左耳之前，他从耳朵上摘下来的。</p>
“没事吧，学弟？”他边笑边喘息地问道。</p>
面对着明明身受重伤却还不忘关心自己的直哉，机械丸久久失声, 半晌后他才断断续续地说：“您不必这样的，我的本体已经死了，就算傀儡被攻击到也无所谓……”</p>
“说什么傻话，”直哉打断了他, “你不是还要去见学妹吗？给我打起精神啊！”</p>
“呜，学长……”机械丸感动得声音哽咽。</p>
然而，刚刚还叫他打起精神的直哉，说完这句话后就倒头晕过去了。要不是灭尽龙及时从影子中出现将他托起来，他差点就要一脑袋磕在地上。</p>
机械丸大惊：“学长！！！”</p>
这时黑雾已经彻底散去了，伏黑惠等人也看到了直哉的样子。</p>
伏黑惠：“！”</p>
他立刻扑过去，却被暴怒中的灭尽龙吼住。</p>
它将全身的黑刺竖起，把重伤昏迷的直哉牢牢保护在身体中央，不让任何人看到。</p>
现在的它如同被触碰了逆鳞的恶龙，任何妄图靠近它的宝物的人都将成为它的敌人，就算是宝物本人最看重的伏黑惠也绝不例外。</p>
事实上，没有主动攻击伏黑惠已经是它看在直哉的面子上所作出的忍让了。</p>
没见过灭尽龙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p>
伏黑惠解释道：“是这位……”他回想起直毗人对直哉的称呼，犹豫地重复道，“直哉先生的式神。”</p>
以他的视角来说：从影子中出现、听从召唤者的命令、是现实中不存在的幻想生物，这种种特征叠加起来，将灭尽龙的身份指向了‘直哉的式神’这种可能。</p>
能够召唤以‘龙’为原型的式神，直哉先生还真是了不起，他在心中默默佩服道。</p>
这样想着的伏黑惠大概万万也不会想到，灭尽龙对应的手影并非是他以为的象征着凶残威严的‘龙’，而是‘刺猬’！</p>
即便灭尽龙不是被手影召唤出来的，他也在心里为直哉想好了理由——手影与名字本来就是辅助品，是为了让式神更容易进入现实世界而搭建的‘桥梁’。如果召唤者足够强大的话，就算不用辅助也能够让式神现世吧？</p>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p>
其他人即便怀疑，但是在正牌十影法的背书下，他们不得不接受了眼前这个‘直哉’也是十影法的现实。</p>
昏迷中的直哉不知道他平行世界的大侄子已经替他找好了借口，如果他知道了，大概会热泪盈眶地抱住伏黑惠，说一声：不愧是我的好侄子，小叔叔没白疼你！</p>
七海当机立断地联系了高专的后援，将自己一行所在的位置汇报了上去，“校长，我们这边有重伤者需要救援，请让家入小姐来一趟！”</p>
包围着涉谷，隔绝术师与信号的帐早已被直哉消除，现在高专的其他人是可以自由接收到内部的消息的。夜蛾正道隔着听筒在另一边说：“不能把伤员送过来么？硝子她对我们很重要，不能有失……”</p>
直毗人果断插话：“我是禅院家主，以禅院家的名义作担保，这边的伤员绝对更重要！”</p>
另一个十影，就算暂时不能确定身份，对禅院家的意义也是无比重大的，必须想办法把人保住。</p>
听到他这句保证，夜蛾正道也不再拖沓，亲自保护着家入硝子往这边赶来。</p>
然而赶在救援到达前出现的，是穷凶极恶的敌人。</p>
这个咒灵有着比陀艮更加强烈的杀气，更加深不可测的咒力和更加接近于人类的言行。它愣愣地感受着空气中陀艮自爆后留下的残秽，硕大的独眼中慢慢盈满了泪水。</p>
“伙伴啊……是谁逼得你自爆而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