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款待, 饭菜很美味。”</p>
当直哉终于放下碗筷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p>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p>
锖兔,在不久前刚刚经历过生死劫难, 现在看着眼前小山般高高摞起的餐具, 陷入了漫长的沉思。</p>
眼前这个金发金瞳的人自称叫直哉, 出现在藤袭山是因为迷路了找不到方向。</p>
抛开这番说辞的真实性不提,光是直哉这个人的危险性, 就很难让人轻易放下戒备。如果不是锖兔一力担保, 鬼杀队甚至不会放他进门。</p>
他们原以为锖兔迟迟不下山, 就是死在试炼中了。可谁成想上山清理场地的隐部成员又发现了他,连带着他身后一身斑斑血迹,背后背着一把造型奇异的长刀的直哉。</p>
这幅模样实在是太可疑了, 就算直哉表现得十分友好,他们也很难相信对方是个无害的人。</p>
离试炼的藤袭山最近的休整场所是蝶屋,鬼杀队不会参与到试炼过程中,却对下了山的剑士不吝照料。这一届活下来的剑士格外多,在问过详细经历后他们才发现, 救了这些人的都是同一个少年,也就是前任水柱推荐过来的锖兔。</p>
鬼杀队的后勤人员向来对英勇作战的剑士充满了尊敬,也正是因为有锖兔这一层滤镜在, 他们才勉强愿意收留直哉,给他一个休息落脚的地方。</p>
可谁知,这一个草率的决定,便消耗了蝶屋接下来整整三天的存粮。</p>
这、这惊人的食量!</p>
在被直哉凶残的战斗方式惊吓到之后, 锖兔又被他的食量吓到了。这两者都是他理解不能的事情:不明白一个人究竟是怎样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手鬼的手臂编成一个球,也想不通他吃下的那么多东西究竟跑到了哪里去。</p>
他代表懵逼的鬼杀队后勤人员,向直哉发出灵魂问题:“您……不觉得撑吗?”</p>
直哉愣了一下, 随即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啊,还好。”</p>
其实他还有点没吃饱,但是再吃下去恐怕就会有人跳出来阻止自己了,所以即便舍不得,他还是停了下来。</p>
“有点心什么的吗?”</p>
锖兔:“……”</p>
他深感震撼。</p>
直哉绝对是他短暂的人生中遇到过的最复杂的人,说他是个善人吧,他能做出编‘手鞠’这样凶残的事;可说他是个恶人,他又有像孩子一样单纯贪吃的一面。</p>
这个人实在是太复杂了,以致于很难用单一的‘好’或‘坏’来评价他,锖兔只能暂时说这是个怪人,怪得令人不由自主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p>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很强,强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他究竟是怎么把手鬼折腾成那副凄惨的样子的?锖兔到现在都没想明白。</p>
但无论如何,他这条命是直哉救下的,要是没有那神来一笔的截击,现在的他已经是手鬼手下的一缕亡魂了,死都不能瞑目的那种。</p>
于是他强迫自己忘掉直哉惊人的食量,郑重地朝自己的救命恩人行了一个大礼,“您的恩情无以为报,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知道您还有什么需要,我会尽可能地报答。”</p>
如果直哉真是个超乎想象的强者,那么礼遇相待更是有必要的。锖兔绝不希望这样一位强者成为自己或是鬼杀队的敌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那无比残酷的一面只对恶鬼展示。</p>
有关于他出现的报告已经飞速呈上了主公大人的案牍,在鬼杀队的当主做出决策前,他有必要稳住对方。</p>
作为整个蝶屋唯一一个亲眼见过直哉出手的人,锖兔的慎重态度让很多人感到不解。</p>
由于暴露在日出下,手鬼的尸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直哉的‘大作’自然也就无缘被其他人看到。在鬼杀队其余人的眼中,他顶多是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试炼场地上的人。虽然背上有一把奇长无比的大剑,但直哉连呼吸法都没有掌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斩鬼的剑士。</p>
趁着直哉用餐的时候,锖兔都已经被叫出去盘问过好几遍了。</p>
直哉看上去像是不介意,可锖兔却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他对那些人说:“在主公大人下达命令之前,请先用对待我的方式来对待这位客人吧。”</p>
但凡是见识过手鬼那番惨烈模样的人,都绝说不出直哉不能斩鬼这种话来。</p>
而在鬼杀队,能杀死恶鬼这一点,本身就足够抵消掉所有的缺点和不足了。就算直哉来历成谜,行为出格,也不是他们轻慢对方的理由。</p>
直哉不是没有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戒备和打量,但他丝毫不在意,淡定地沐浴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岿然不动地用完了自己这一餐。</p>
这些饭菜不过是蝶屋准备来应急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精心烹饪过的料理。可直哉却丝毫不介意,看那样子似乎餐具撤下去后还有些不满足,砸着嘴回味个不停。</p>
听锖兔郑重地说要报答自己,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答应还是拒绝他也没说,只四处打量着蝶屋的构造,对锖兔说:“带我四处逛逛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