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 抱歉呐。”</p>
直哉对歌姬解释，灭尽龙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骑在自己背上的。</p>
堂堂古龙种，即便在直哉的影响下变得没那么排斥人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亲近的, 更何况是骑在背上这种近乎驯化的行为。</p>
歌姬很明事理地点点头, “没关系, 我懂的。”</p>
说实话, 就那个尖刺横生的背部，她也不是很敢坐就是了。</p>
歌姬默默抱紧了灭尽龙的爪子。</p>
五条悟故意呛声：“那个位置也不错啊, 特等席呢……”</p>
“你少说两句吧。”夏油杰汗颜。</p>
他转向歌姬, 体贴地问：“要到这边来吗？虹龙的身上还有位置。”</p>
歌姬有些感动，刚想说‘谢谢’, 就听夏油杰添了一句：“手里带着东西, 龙也很难飞的吧。”</p>
歌姬：“……”所以说她的舒适度还没有一条龙的重要。</p>
“吼！”灭尽龙深有感触地吼了一声。</p>
这个人类实在是太弱了, 它怕自己一使劲把她捏扁了。</p>
直哉心想，这话可不能被学姐听到。</p>
他赶忙说：“被抓着赶路也太不舒服了, 还是去那边吧！”</p>
五条悟不爽地‘啧’了一声, 但到底没说什么, 冷眼旁观着灭尽龙飞过来，将爪子里捏着的歌姬放到虹龙背上。</p>
夏油杰啧啧称奇：“不得了，我的虹龙也是特级咒灵了, 被你的式神靠近的时候却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p>
直哉讪笑：“啊，可能是阿咩长得凶一点吧, 哈哈。”</p>
他不动声色地拍了灭尽龙一下子：喂！收敛点，别吓到人家。</p>
灭尽龙兴致缺缺，打了个响鼻，心如止水地从瑟瑟发抖的虹龙身边路过, 心说：没有那种进食的欲望。</p>
它吃过的特级咒灵，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以目前的咒灵水准来说，特级以下都不过是小点心。特级勉勉强强算得上一道正餐，但转化来的那点力量还不够狩猎消耗的，没意思。</p>
直到灭尽龙重新拉开距离，虹龙才恢复了正常，但仍然心有余悸地用余光盯着它，不敢靠近。</p>
夏油杰一直好奇地盯着灭尽龙看。</p>
直哉想了想，主动找话题：“你就是夏油君吧？咒灵操使的那位。”</p>
夏油杰笑了：“你知道我？”</p>
“五条和我说过。”直哉又转向硝子，温和一笑，“家入小姐？”</p>
硝子点头，“叫我名字就好。”</p>
“硝子小姐。”</p>
硝子：“……”她说的是不加敬称的那种。</p>
跟五条悟和夏油杰相处惯了，突然碰上这么一个这么在乎称谓的同龄人，她有点不适应。</p>
三人组中，歌姬只对她有很好的印象，见状，倾身上前凑到她耳边说：“直哉他就是这样啦，习惯就好。”</p>
“是吗。”</p>
直哉没有偷听两个女生之间的对话，他驱使着灭尽龙朝前飞了，来到五条悟身边，“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直接回东京？”</p>
五条悟懒洋洋，“本来以为有架可以打的，现在没了，还留下干嘛？”</p>
直哉在仪式上闹事绝非心血来潮，最起码五条悟是早就知道的。他们俩约好了，直哉正式成为禅院家继承人的那天，就是他们搞事的开端。</p>
五条悟以为会看到直哉公开向其他人宣战，打算来替朋友撑场子的，谁知他骂了一句就跑了。在他看来，简直怂得不行。</p>
直哉都懒得说他，“要是暴力能解决所有问题，我早就动手了。”</p>
五条悟明显不认可，“我把五条家的人都打服了，现在没人敢不听我的。”</p>
直哉叹息：“那等你死了之后呢？”</p>
五条悟一愣。</p>
“等我们都死了，会有足够多的人继承我们的理念，继续把这群人打服吗？”</p>
直哉这句话明显戳中了五条悟的思维盲区，他从来没想过，靠暴力征服的这群人，会不会在失去了暴力的镇压后原形毕露。</p>
答案几乎百分百是肯定的……这群狡诈的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在强者面前曲意逢迎，然后趁其不备反手捅上一刀。</p>
五条悟不说话了，低头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p>
夏油杰没有真正地和那群险恶的咒术师接触过，还觉得他们的理念是可以被改变的。不过这是五条悟和直哉的对话，所以他虽然有想法，却没有插嘴。</p>
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他笑着抛出话题：“那禅院君……”</p>
直哉打断他：“叫我直哉，不要用姓氏。”</p>
看得出来，他对于姓氏的抵触明显要比五条悟强，估计对家族的怨念也比五条悟要更深，于是夏油杰从善如流道：“直哉君。”</p>
“直哉君闹出这么一番动静，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p>
直哉歪头，“嗯，内部的事情有我老爹压着，不用担心。有些外部的事情一直没腾出手去处理，现在正好有理由不在京都待着了，我估计能忙上一段时间。”</p>
不管是调查那些疤头术师的问题，还是去见惠，这都是一个机会。</p>
“是吗，那就好。”夏油杰似懂非懂，点点头，不再追问。</p>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p>
五条悟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倒是硝子一直在注意着，‘啊’地一声：“撞人设了。”</p>
歌姬：“？”</p>
硝子耐心给她解释：“你看，左边……像不像狐狸？右边……也是一条狐狸。”</p>
她一锤定音道：“这是同类相斥。”</p>
歌姬：“？？”</p>
直哉：“……”</p>
夏油杰：“……”</p>
倒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吧？二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反驳。</p>
为了证实他们不是‘同类相斥’，夏油杰又找话题：“话说直哉君的十影法也是使驭式神的类型吧？和我的咒灵操术有些共通之处呢。”</p>
结果这回五条悟回过神来了，拆台道：“可不一定。”</p>
夏油杰：“？”</p>
直哉：“……”心虚。</p>
他那‘十影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最清楚，能有现在的实力，基本靠的是怪物们自身的能力，和他没多大关系。</p>
他顶多是出了点糖豆，确保它们可以顺利地发挥出自己的天赋而已。</p>
可直哉不知道，在残酷的自然竞争中，能够顺利活到实力成熟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假如没有他的干预，这些怪物多数会死在中途。</p>
灭尽龙死于猎人讨伐；泡狐龙死于领地竞争；雷狼龙失去母亲的庇护死在蛋壳里；月迅龙被族群抛弃死于营养不良。</p>
没有什么缘分是和双方自身没关系的，大家能够走到一起，互相陪伴，一直都是双向的奔赴。</p>
灭尽龙低沉地‘呜——’了一声。</p>
直哉笑着摸摸它的大角。</p>
夏油杰将这一切的尽收眼底，赞同道：“的确不一样。”</p>
直哉手一僵，就听他补充说：“直哉君的式神很亲近你，我的就不太一样了，基本都是没什么感情可言的。”</p>
他收服的咒灵数量没有一万也有几千，挨个亲近过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更何况咒灵这种生物天生不喜人类，很难和咒灵操使建立什么正向的感情关系。</p>
对于夏油杰来说，咒灵是武器、是道具、是消耗品，但唯独不会是寄托情感的对象。</p>
直哉细细品味，竟从他这番话中体会出些许落寞的意思。</p>
他沉吟片刻，开口说：“建立感情这方面，呃，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p>
这也是他从和怪物们相处的日常中收获的心得。</p>
“可以试着喂一些小零食，它们会很喜欢。”</p>
说着，直哉示范似的从指间凝聚出一点金色的咒力，向夏油杰示意。</p>
“把自己的咒力捏成这样方便入口的大小，再做成有趣一点的口感的话……”</p>
他弹指，将咒力团子丢到半空中。</p>
灭尽龙非常积极地仰起头，一口将糖豆接到嘴里，嘎嘣嘎嘣咬得直响。</p>
“看，”直哉一脸满足地笑了，“阿咩就很爱吃。”</p>
吃了十多年也没吃腻。</p>
夏油杰已经无力吐槽有关灭尽龙名字的问题了，他气弱地说一句：“啊，原来如此。还可以给式神喂食……我倒是从来没想过。”</p>
他的咒灵只要收服了就是收服之前的那个强度，不需要他再过多培养。这原本是咒灵操术的强大之处，可现在看来，居然还成了一个盲点。</p>
如果给自己的咒灵也投喂一些咒力，它们会变得更强吗？</p>
夏油杰思考片刻，最终也尝试着将自己的咒力凝聚到体外，试图像直哉一样捏成团子的形状。</p>
然而他失败了，深紫色的咒力团子在空中没保持半秒，便颤巍巍地消散如烟。</p>
夏油杰：“……抱歉，我好像暂时做不到呢。”</p>
五条悟嚣张咧嘴，仗着自己有六眼，咒力操控力远强于在场所有人，硬是在指尖凝出了更加复杂的甜甜圈形状，“这不是很简单嘛！！”</p>
夏油杰：“……”硬了，拳头硬了。</p>
歌姬和硝子也好奇地尝试了一下，没有一个人成功，她们甚至没能让咒力凝成团。</p>
“啊……失败了。”歌姬有些沮丧，倒是硝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p>
直哉安慰道：“这是要靠锻炼的，有些人有天赋，”这里特指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以及身负构筑术式血脉的他自己，“而有些人没有。没有的人就只能靠后天磨炼，通过培养咒力控制技术来完成。”</p>
“只要经常锻炼，谁都可以做到的。”</p>
五条悟明显是有话想说，但被直哉一个眼神制止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