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秦抑语气中的厌恶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过去的二十多年你都在做什么，现在又来挽回我？你的挽回就是在我爱人面前骂我是废物？”</p>
“那是因为……”</p>
“因为想刺激我努力上进？”秦抑冷笑，“你拿五千万让他离开我，也可以说成是在考验他对我是不是真心，说不定在确定他可信之后，你还在背后假惺惺地祝过我们幸福。”</p>
“……”</p>
“秦潜，你真的很会自我感动，”秦抑的声音很冷，没有半点温度，“但你搞错了，你的自我感动只能感动到自己，而我只会觉得恶心。没人稀罕当你秦潜的儿子，更没人稀罕继承你的遗产，你自以为是的虚伪的父爱，还是留给你自己吧。”</p>
他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p>
然后把对方的号码拉黑，并开启陌生来电拦截。</p>
以前秦抑的联系人列表里只有管家和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后来这个号码被沈辞证实是虞姝的，现在虞姝已经走了，这个号码再也不会打来电话，那么联系人就只剩管家、沈辞自己添加的自己，以及秦抑后来增加的陆衡医生，和温遥的新号。</p>
还有沈辞的继母向玉梅。</p>
现在除了这几个人，没人能打通秦抑的电话了。</p>
沈辞看到他放下手机，和秦潜的通话似乎让他心情很不好，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p>
他忍不住靠近对方，挽住他的胳膊：“哥哥，别生气了，不值得。”</p>
秦抑一顿，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我不生气，只是觉得有点恶心。”</p>
他说着起身：“我去洗个澡。”</p>
又洗澡？</p>
这洗澡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些。</p>
沈辞看着他的背影，再联想一下那句“有点恶心”，心说某人这洁癖该不会从小就有吧，他以前一直以为是车祸后长时间躺在医院，昏迷状态没法洗澡导致的，现在看来可能还不止是因为这个？</p>
而且这洁癖洁得十分奇怪，从来不要求别人，只针对自己，连鹦鹉把食物残渣和羽毛弄得满地都是他都能忍受，却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一点汗味。</p>
还说自己没有ptsd。</p>
就算是没到ptsd的程度，也绝对是有心理阴影。</p>
沈辞自觉又懂了些，更加心疼起秦抑的童年，他拿起手机，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东西，就看到秦潜的黑热搜还高高挂在第一条，深情人设算是彻底翻车了，把妻子虐待成精神病，扔在疗养院不闻不问，自己则多次和其他女性开房，潜规则公司员工，妥妥的渣男无误。</p>
除去这些，还有一些内容里面提到了秦抑。</p>
虽然秦抑对外已经两年多没有任何音信了，但他的知名度还在，加上他有躁郁症基本是人尽皆知的，沈辞能猜到的东西，广大网友也能猜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就这样暴露在亿万目光之下，沈辞想想都觉得如芒在背。</p>
一个受害者，选择以再度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惩治加害者，需要多大的勇气与决心，他想象不到。</p>
秦抑好像变了很多。</p>
对于过去的一切变得非常坦然，不再把自己封闭在黑暗当中，而是把黑暗剖开，让阳光照进来。</p>
他跟虞姝说对不起，是在为自己冒犯了死者而道歉，也是在跟过去的自己进行诀别吗。</p>
沈辞有些感动，好像他家的自闭猫猫终于开始活泼好动，像个正常猫了一样，他顺手点进秦抑的主页看了看，顺手加了关注，发现这人的粉丝还挺多的，但明显没有用心打理，最后的动态还停留在两年前，基本都是分享自己的作品，以及音乐会的内容，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整个主页透着一股浓浓的性冷淡风，仿佛写着四个字“爱看不看”。</p>
沈辞退了出来，心说当秦抑的粉丝也是挺辛苦的。</p>
他被这股性冷淡风冻回了热搜榜，觉得还是看网友们痛骂秦潜比较亲切热闹，同时感觉有点奇怪——今天这热搜挂了这么久，居然还没被撤？</p>
不知道什么原因，秦潜没有再阻止这些负面新闻发酵，等到三天后热度自然退去的时候，他的光荣事迹已经人尽皆知了。</p>
再之后，就传来秦潜隐退的消息。</p>
秦潜距离退休其实还有好几年，被秦抑这么一搞，只能提前隐退了。虽然秦抑说要起诉他，但是虞姝已经不在人世，家暴也早已过了追诉期，最多只能调查他是不是强迫过其他女性和他发生关系，不论结果是与否，沈辞都清楚，这个人渣很难被判处刑事处罚，就算把他干过的所有垃圾事都证据确凿地抖出来，也只能是道德谴责。</p>
不过对于秦潜这种爱面子如命的人，效果也已经达到了。</p>
就像秦抑说的，所有重视的东西全部离他远去，无异于不致命又无处不在的，细水长流式的折磨。</p>
就像他当年对待虞姝那样。</p>
因为秦潜突然东窗事发，秦家旗下的产业也发生了一次剧烈的动荡，市值蒸发了不知道多少个亿，按理说秦抑在这个时候夺取大权是最容易的，可他偏偏理都没理，即便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也无动于衷，任凭那些秦潜苦心经营的产业分崩离析，洗牌换血，依然没有任何想要接手的打算。</p>
秦潜可能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打下的江山会不再姓秦，他重视的东西被儿子视若粪土，就像钢琴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一样。</p>
其实沈辞还是有点替秦抑可惜的，秦家那么多家产说不要就不要了，平白便宜别人，但想想这些家业会让秦抑恶心，也就想开了，钱不钱的并不重要，他家猫猫开心最重要。</p>
这些事都发生在短短两个月内，沈辞的暑假都还没过完。</p>
假期临近结束时，有一天他突然发现鹦鹉笼子里有个玩具被咬坏了，就想再去给它买点新的，本来打算和温遥一起，去当时买鹦鹉的那家店里逛逛，正准备出门，却听到秦抑说：“我不能陪你去吗？”</p>
沈辞一脸惊讶：“你要陪我出门？”</p>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震惊！我家猫猫说他想出门！</p>
秦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