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垂下眼帘：“其实，我一开始没想真的和他结婚，只是因为沈家出了事，我想让他离开那里，给他更好的生活条件，才以联姻为由让他搬到我身边来，然后……他主动向我示好，接近我，我才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应他，可以向他靠近。”</p>
“你确实可以，”虞姝道，“如果他不介意你的情况，那你就放心去做吧，既然一开始是他主动，现在轮到你了——对了，你还有在吃药吧？”</p>
秦抑没告诉她自己出车祸的事，现在也只好继续向她撒谎：“在吃。”</p>
“那就好。”</p>
秦抑还想再说什么，余光忽然扫到沈辞从楼上下来，只好将还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好像快到时间了。”</p>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是到疗养院里规定的休息时间了，但护士暂时还没来催。</p>
沈辞隐约听到了“快到时间”，连忙跑过来，重新坐回秦抑身边。</p>
秦抑：“那就不打扰您了，早点休息。”</p>
“好，”虞姝冲他们笑了笑，声音很轻，也很温柔，“要幸福哦。”</p>
“谢谢阿姨，”沈辞隔着屏幕冲她摆手，“阿姨再见。”</p>
护士过来帮忙关掉视频通话，还顺便跟他们说了“新年快乐”。</p>
秦抑放下手机，缓缓呼出一口气，就听沈辞有点不高兴地说：“为什么中途把我支开啊，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p>
秦抑看向他，心说果然被他看出来了。沈辞小声嘟囔：“明明说好要让我见家长，又把我支开，说明你还是把我当外人。”</p>
他这语气中的不满快要溢出来，秦抑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交流病情，你也要听？”</p>
“……我才不相信呢，”沈辞忽然坐正了，“大过年的交流病情？而且护士还在旁边，你就不怕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引起人家注意？”</p>
“注意又怎么样，我的情况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秦抑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顶多去告诉秦潜，但秦潜不会管我。”</p>
说起秦潜，沈辞才反应过来，刚刚秦抑母子自始至终都没提到过秦潜，虞女士也没问“你爸爸是不是同意”之类的话，好像两人都默认秦潜这个人不存在，不想提及任何关于他的话题。</p>
“温遥给你压岁钱了？”秦抑没再继续说秦潜的事，看上去很不想让这个人渣破坏过年的气氛，迅速转移了话题。</p>
“给了。”</p>
“他为什么要给你压岁钱？”</p>
“嗯？”沈辞没懂这句话的意思，犹豫着道，“我也叫他别给来着，但他说今年沈兆成不会给我，向阿姨也不在，他是哥哥，长兄如父，所以由他代替父母来给我钱。”</p>
“他又不是你亲哥。”</p>
沈辞声音更小：“你也不是我亲哥，不也给我包了压岁钱？”</p>
秦抑被他噎了一下：“我是作为未婚夫。”</p>
沈辞实在没忍心戳穿他，好像哪里也没有要给未婚夫包压岁钱的传统，反倒是长辈给小辈是人们公认的习俗。</p>
秦抑大概自知理由牵强，没再继续说，而道：“去问问厨房饺子煮好了没有，早点吃完睡觉。”</p>
沈辞倒也没指望他能熬通宵，坚持到十二点就基本算是“守岁”了。他去厨房端了饺子，没去餐厅，就在客厅茶几上和秦抑一起分享。</p>
两人晚饭已经吃得很饱，所以这饺子不光秦抑没吃几个，连沈辞自己也没怎么吃下去，中途温遥加入进来，三个人勉强吃完两盘。</p>
因为吃得太饱，沈辞其实已经困了，但他一定要守过十二点再睡，像是某种仪式感——曾经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候，就是这样互相依偎着守过十二点，听着倒计时的钟声，迎接新年的到来。</p>
沈辞靠在秦抑身上，眼皮已经快睁不开了，直到他听见电视里的倒计时归零，终于撑不住了，沉沉地睡了过去。</p>
别墅并不在市中心，周边比较安静，加上本身隔音就好，人在别墅里根本听不到外面有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即便是年三十的晚上，也安静得一如平常。</p>
秦抑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轻轻将沈辞搂进怀中。</p>
对方身上一如既往的温暖，他忍不住慢慢凑近了，小心地亲吻他。</p>
从额头开始，碰过眉心，擦过鼻梁，最终落在柔软的嘴唇上，缓慢而轻柔，像是在亲吻一件挚爱的宝物，不敢用很大力气，生怕碰碎了。</p>
沈辞感觉到他的触碰，微微挣扎了一下，可实在太困，并没能成功睁眼，反而腰眼一软，彻底倒进了他怀里。</p>
秦抑将他接住，看到他眼皮颤动，想醒又醒不来的样子，低头吻了吻他轻颤的睫毛。</p>
或许虞姝说的对。</p>
新的一年，他是该主动一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