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桓直起身从胸口掏出了一张干净的白色丝巾,然后擦去了溅在脸上的温血。
常离刀上粘不住血,刀身一抖动,温血向四周飞散了出去。蒋桓的龙纹官服被染红一片,那胸口的龙头还在斑驳的污血之中狰狞着。
府里静悄悄的,两侧观望的几十名死士依旧蜷缩在走廊里。他们睁着猩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蒋桓,额上淌着汗好像是在头顶下过一场小雨。
被盯着的那个人平静地擦拭着衣服,偶然几次抬头看向他们。其中几个绝望的人已经颤抖着把刀放在了地上,余下的人见有了表率便也纷纷跟从。
“呦呦呦。”一抹诡异的微笑在蒋桓的脸上一闪而过:“刀放下了也照样杀哦。”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声声嘶哑和疯狂地吼叫声响彻侯府,喊声震耳欲聋,惊飞了不远处屋脊上停着的鸟雀。府内再次沸腾起来,庭院两侧的长廊里涌出了人浪,侯府剩下的死士们嘶吼着向蒋桓杀去,他们满眼血丝,一张张脸已经因为绝望而扭曲。手中的钢刀还在抖个不停。
这些人近身不过十几步的时间,趁着这个间隙,蒋桓轻轻地收起了常离刀。他缓缓扭头看去,嘴角的那一抹微笑上似是带着鲜血。
内力从丹田灌入双臂之中。
龙威拳法,发动。
候府内惨叫声和怒吼声此起彼伏,这两种声音原本是平分秋色,不过很快前者便将后者碾压。
府外,李元修站在原地鼻头微皱,他身旁的马匹被吼声惊得嘶鸣起来,一个白纹执符卫连忙将它牵走。其余待命的众人脸色微变。
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又平静了下来。飞鸟扑腾着翅膀又重新落在了侯府的屋脊上,几只乌鸦在上空盘旋着,它们被这一院的美食佳肴吸引而来。
石板路的尽头,那个穿着赤红色丝绸的老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一把细长的匕首,然后那刀刃就轻轻地贴到了带着褶皱的脖颈之上。
嫣红色从那一小道划开的缝隙里溢出,如同泼墨一般向下流淌。那赤红的衣袍眨眼间又鲜艳了几分。在闭眼之前他还轻轻地呢喃着什么。
“活下去……”
几十个人碎成了几十块肢体,血水汇成涓涓细流,流到石板路旁边,渗进贫瘠的泥土里。荒芜的干草迎来了一次浇灌,如果它们来年还能长出新芽,是不是会带着些许腥气?
蒋桓在碎尸群中随意找了一把刀,面无表情地走到泾阳候身边蹲下,右手的钢刀利索地在脖颈上横切而过……
一代功候,最后死无全尸。
待收拾完这一切,蒋桓站起身冲着侯府大门的方向走去,此时他的右手里提着一个西瓜大小的布包。
突然,他身体左侧约五步的距离内闪出了一道寒光。蒋桓身体向后一压,锋刃贴着双目的睫毛而过。
“啪啪啪”,他扭头看向右侧,几把细长的飞镖死死地钉在廊柱上。
倒在血泊中的白袍老头挣扎着扭了扭身后又躺了下去。那把已裂成两半的古琴被他抱在怀里。
蒋桓诧异地看了一眼,然后他就向老人走去。
“你怎么会有常离刀?”老者嘶哑地问道。
“你管我。”蒋桓轻笑着用脚蹬了蹬老头那再无反抗能力的身体:“你这老东西命还挺大。”
“你这个恶鬼……”老头看到了那个不停往下淌血的布包就明白了一切,他又四周张望了一下。“你助纣为虐,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拿刀的手就不会颤抖吗?”老人声嘶力竭地质问道。只因他周身的尸体里没有几具是完整的。
蒋桓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疑惑地睁着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随即恭敬地问道:“为什么要抖哪?刀又不是砍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