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的笔力略显稚嫩,显然是她幼少时所作,见李钦载打量着她的闺房,崔婕有些害羞,急忙将墙上的字画取下,卷起来塞进床底。
“收啥,让为夫我欣赏一下夫人的墨宝,看不出夫人幼少之时还是一位才女。”李钦载笑道。
崔婕红着脸道:“不经事之年的涂鸦之作,夫君莫看了,当年写下时觉得得意,才厚颜将它们挂上,如今再看,却分外可笑。”
李钦载不敢苟同地摇头:“这有啥可笑的,看看我写的字,鬼画符似的,可我照样堂而皇之写出来,还敢写奏疏给天子。”
“只要脸皮够厚,世上就没有什么害羞的事,夫人,勇敢点。”
崔婕白了他一眼:“妾身的脸皮不及夫君万分之一厚,怕是没那么勇敢,夫君多体谅。”
李钦载叹了口气,没想到夫妻间聊天也能聊死,说好的琴瑟和鸣呢?
老丈人喝醉了,此时不宜谈买卖。
李钦载在崔婕的闺房里休憩了两个时辰,天快黑了才醒来。
晚宴照旧是满堂高宾,照旧是大鱼大肉和美酒美色。
宾主尽兴散去之后,李钦载叫来了薛讷,找到崔林谦,三人在崔宅偌大的后花园里漫步,边走边谈买卖。
“卖人?”崔林谦眉头皱了起来,用丧尽天良的眼神看着二人。
李钦载急忙道:“不是卖人,准确的说,是帮助倭国人口就业,提升他们国民的幸福度,用他们的智慧和汗水换饭吃……”
崔林谦点点头:“没错,就是卖人。”
李钦载:“…………”
大家都是体面人,就不能换个委婉的说法吗?
崔林谦却捋须笑道:“莫糊弄老夫,以为我没见识么?崔家的歌舞胡姬,还有几十个昆仑奴,都是从人市上买来的。”
“不过人家的买卖做得光明磊落,卖人就是卖人,没你那些厚颜无耻的理由。”
李钦载叹了口气,老丈人越来越不好相处了……
身后推着轮椅的薛讷却挺胸道:“没错,咱们就是卖人,卖倭人而已,挣的是光明正大的钱,有啥丢人的?”
崔林谦扭头看了薛讷一眼,然后望向李钦载笑道:“薛公子的话比你更无耻,但老夫喜欢他这耿直脾气,说说吧,怎么个章程,虽说卖的是倭人,但终究伤了天和,若毁了崔家的名声,老夫可不答应。”
李钦载想了想,道:“我负责处理倭国官面上的事,嗯,在倭国,这点权力小婿还是有的,慎言贤弟可让薛家派人,在倭国网罗搜集倭人青壮和女子,凑齐一两千人便发船。”
“至于丈人,可在登州设立驻点,人送到登州后,崔家便负责销售这些劳力,以青州崔家的声望,想必对河东河北道的地主豪绅都颇为熟悉,他们对青壮劳力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对吧?”
崔林谦犹豫片刻,叹道:“老实说,这买卖有点坏名声,老夫实在拿不定主意……”
李钦载皮笑肉不笑地道:“丈人莫装了,还没到分配利益的时候,装得太早浪费表情……”
“清高和名声能换钱吗?河东河北荒地那么多,数万甚至十余万的青壮劳力投到这里开荒耕地,我就不信你们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