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通过闻先生的联系,城内所有暗桩都接到了明确的任务,开始行动。
今天一早,有各色人等十余人齐聚到了得胜桥边的华记铁铺。
铁铺在平日里最热闹的桥边,门口经常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而此时,城外不断传来炮声,空旷的大街上只有行色匆匆的区区几名路人。
铁器铺门口站了几名板着脸的明军士兵,看号服是几名江西兵。这几位兵士在寒风中缩着脑袋,怀抱长枪,说是在站岗,实际不如说是在来回跺脚取暖。
几名明军军官正在铁器铺后院打铁场内,面对着十几号穿着各异、行业不同的男子。一名领头的高个子军官站出来到:“闻先生,这么多人,没法子安排啊。主管武胜门的是湖广副总兵岳翎,我们江西兵也只能听他命令行事。我只是小小守备,安排个把亲信没问题,可一次性把你们十多号人全都安插进去,不好办……”
闻先生完全是一副商铺掌柜模样,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说道:“江西兵在武胜门有1000多人,安插这么十几个人,怎么会不好办?你们才来武昌城十天,那岳翎可不知道你们营头内部的底细。”
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伸手从身后桌子上拿起一只布袋,很随意地扔给了那名江西军高个子守备。那名守备军官接过布袋,入手感觉很沉,打开一开,脸色大变。他身边的两名军官凑过头去,一看之下,一齐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满满一袋子的细碎金子,金光闪闪地几乎亮瞎了这三名明军军官的眼睛。这是足足有十斤左右的金子,来自中华公司在婆罗洲的金矿。
闻先生似笑非笑地对这三名明军军官说道:“这些金子,就算给你们的弟兄发饷银了。你们的上司抚州参将张继,我们也为他准备了礼物。”他对身后某人点点头,那人立刻把一只小盒子扔给了高个子守备。
“中华公司的股份证书?五千银元?”
“没错,张参将每年可以坐收上千两红利,如果想拿现银,他可以去闽浙赣任何一处钱号、钱庄兑换十足的五千两白银。”
三名明军军官打出生到现在,从来没看到过如此巨大的财富摆在自己眼前。三个人都被这些金钱砸晕了,互相面面相觑。其中一名把总咬咬牙对高个子守备道:“三哥,我们为朝廷打生打死十多年,浑身受伤十几处,家里人却还得常常挨饿……你是守备,自家妹子出嫁,置办嫁妆还得去钱庄赊欠……再说这一回来武昌开战,年前答应给我们发足三个月的饷银,实际才发了一个月,连开拔费都要我们自己垫出,下面的弟兄们早就不想干了……”
另一名看服色也是名把总的军官也说道:“赵守备,你家田地多,日子好过一点。我家老小七八口,全指着我吃喝拉撒。而今又是欠饷两个月了,正月里头家中小孩就要饿肚子……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你看……”
这个时期的明朝中下层军官,特别是南方各地区非精锐部队的明军小军官,还被文官们压得死死的,缺粮缺饷,日子过得只比手下小兵稍稍好一点。就算是九边边军的部队,中下层军官欠饷情况也是很严重,有很多次闹饷兵变就是下层军官领头的。
高个子守备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抬头对闻先生说道:“有这些阿堵物上下打点,这十几位壮士安插进我们军营内,应该没问题了。只是,我们到时该如何行动?”
闻先生看了一眼身后某个人的眼色,挥挥手道:“这事得从长计议。事发之前,我们将会提前通知,到时,这些弟兄会帮助你们的。”
这时,北面天空中传来一声滚雷般巨响,震的人们脚下的大地和脑袋上的屋梁都在瑟瑟发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开始攻城了!”
……
中华军的雷震子巨炮两边都支起了滑轮吊装架,因为它发射的炮弹太过沉重,需要用手动吊车装弹。
这门六千斤铁条加固青铜滑膛炮需要三四个人一起转动底座绞盘来调节射击角度。有一根十米长的绳子拴在炮尾燧发起火装置上,一切都具备后,炮手们都紧张地躲到五米远刚刚挖好的壕沟中,俯下身子捂住耳朵。拉绳炮手用一顶棉帽罩在头上,用棉花塞住耳朵,然后用力拉动绳子。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之后,火光浓烟立刻笼罩在巨炮周边。雷震子巨炮被炮弹发射后巨大后坐力往后推动了近五步,刚好稳定在壕沟边缘。拉绳炮手被一阵飓风吹掉了帽子,不管不顾冲上前去看发射效果。
而躲在江岸边土墙后的中华军水手陆战队们,此时已经齐齐发出一阵欢呼:“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