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姓南洋富商从太监高寀府中出来后的第三天,袁进、李忠当了大明朝廷的官军的逃兵,两个人带着十几名亲信,以训练为名逃出福州城,在闽江码头上了一艘南洋商船,当晚就开出了闽江出海口,向南洋方向进
福州华兴联号分号有关袁进、李忠的秘密情报来到林晓手中时,尹峰和中华公司上下正在为一支特殊的船队出航南洋而忙碌。
中华公司的第一艘主力战舰飞龙号和屡经改造面目一新的新兴号,带着两艘三桅福船,五艘二桅福船,满载着丝绸、陶瓷、刺绣、茶叶、布匹、铁器、书籍等货物,即将开始漫长的欧洲之行。这是历史上第一次,中国人由海路主动前往欧洲探索和进行商品交易。在东西方交流史上,元朝时期有中国天主教徒访问过欧洲,而从大航海时代新航路开辟以来,还从未有中国人主动从海路前往欧洲一游的。带着荷兰人来澎湖的李锦可能是第一个由海路到达荷兰和欧洲大6的中国人,但是他是搭载着荷兰船只去的;而这一次由叶华率领的船队,将是中国人第一次沿着达伽马的航线前往欧洲。
这支船队先到达南洋一带,从那里的各个西洋人殖民地中可以得到印度洋航路的向导,叶华和中华公司船队将成为郑和以后批闯入印度洋的中国人。船队的副统领和值库(财物总管)是贝尔纳多先生,还有准备回家安享富贵的小巴雷托船长——他在中华公司任职期间,已经赚到了足够他下半辈子花销的钱了,所以他要衣锦还乡了。一起出去欧洲的还有几名荷兰水手,几名贝尔纳多先生的同族——“新基督徒”商人,常年在欧洲亚洲海路上跑动的犹太商人。
船队的主要任务是尝试一下能否开辟直接和欧洲贸易的新航路;同时,船队将肩负外交使命,到达欧洲后,同行的李旦将想办法把一份文件递交到西班牙帝国最高层:李旦作为归化的西班牙公民指控菲律宾总督等人屠杀合法公民的起诉书。
尹峰的举动使曾棋、曾景山、韩平等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但是李旦却是支持的;这一招搞不好能打乱西班牙帝国反攻的步骤。现在菲律宾殖民地丢失的消息恐怕还没传到西班牙本土,而叶华船队到南洋后,乘着印度洋的冬季季风,正好可以快横渡印度洋北部,一切顺利的话,在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就能到达欧洲大6了。印度洋北部冬季(11月~翌年3月)南纬10°以北盛行东北季风,出现了主要由北赤道流和赤道逆流构成的逆时针方向的东北季风环流,夏季与冬季相反,在5月开始,南纬10°以北洋面几乎为西南季风控制,洋流随印度洋季风的更替而有季节性的流向转变,历来是帆船时代东西方海船来往最大的动力。现在是农历八月底,船队到达南洋是刚好是东北季风开始吹的时候。
船上有个特殊人物,曾家最新出产的举人曾山;哦,现在已经是在北京城屡试不中的老举子了。当年尹峰和曾家联姻,曾家唯一的反对者就是他。这家伙读圣贤书被洗了脑,在京城跟着清流和阉党闹事作对,在妖书案中写揭帖骂当朝显贵,被锒铛入狱打了几顿**。
曾柯派人到京师联络了不少同乡故友,化了大笔的金钱才把曾山救出天牢,但是以妄议朝政的罪名被剥夺了举人的身份。
曾山灰心丧气、万念俱灰地回到泉州家乡,差一点寻了短见。尹峰在打完马尼拉之战后回到台湾,看到了这个大舅子正处在人生的最低潮,就想曾柯建议让曾山来中华公司帮忙做事。
曾柯和尹峰一起把曾柯拖着参观了台湾港的各处景象,参观了军营的训练装备,水军的军舰大炮。然后曾柯劈头盖脑把曾山骂了一通,然后问他:“你考功名所谓何事?莫要说什么空话,你们这些死读书的书生大多是口惠而实不至的小人,朝廷里有的是表里不一、言行相左的伪君子,读书多又有何用?”
曾山几年来纯真的心灵屡屡遭到打击,多少有点愤世嫉俗地说:“世衰俗降,我等书生有心无力,近世所谓道德,功名而已;所谓功名,富贵而已。”
“既然如此,峰儿所为就是谋大事、谋大富贵的,你为何不来帮忙?”
“近世所谓道德,功名而已;所谓功名,富贵而已。”是王阳明的话,这个心学开创人写给友人信件中愤世嫉俗的话。曾山已经对仕途官场失望之极,人生理想完全破灭,因此就自暴自弃加入了尹峰的商人团伙中。
问题在于曾山的书生气太足,从来没有接触过商业贸易,做实务的能力实在太差,曾景山主管的商业贸易部属下有营造科,物料科、转运科、钱粮科、度支科、稽算科、水工科、厘税科等等诸多部门科室,曾山无一擅长,每天让他抄抄写写也确实屈才,他又不愿意去蒙学教授认字课。为此苦恼的尹峰在组建叶华使欧船队时,得到曾柯同意后特意把曾山安排了进去,让他作为书记官记录下旅途中的一切所见所闻,同时也去海外开拓眼界,不要总是在四书五经的小框框中打转转。
曾山确实也有着脱离俗世的意愿,离开大明国内纷乱的局面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因此,曾山没怎么犹豫,就同意随船去欧洲。
开创历史的一幕在尹峰眼前展开,那万人轰动的的场面自尹峰从马尼拉凯旋以来再次重显。这一次参与出航的中国水手大约有1000多人,葡萄牙、荷兰、英国以及马来人水手有300多人。所以,前来送行的外籍人士也不少,几乎所有侨居在台湾的外籍人士都出现在码头了。
尹峰站在北炮台的瞭望楼上,用望远镜一直看着飞龙号等船的帆影远去。
林晓上了楼,轻轻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中拿着一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