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宋神宗年间,年逾八旬的黄族后人燕北辰和燕北云两兄弟,历尽千辛万苦,始查悉鬼乌族之后聂无良所隐伏的虎头峰,于是便即带领族中精干,倾尽全力围敌攻山。
两族之人仇积数千年,此刻相逢,无不舍生忘死的全力搏杀,攻山路上尸骨盈途,血流成河。如此前后历时七日,终于在狂风怒号的午夜时分,攻占峰顶,将敌首聂无良重伤。正待兄弟二人欲施以手段,迫其吐实之际,忽有一支黑衣奇兵从隐伏处杀将了出来。早已鏖战累日的燕氏一族,多有重伤在身,且与聂一役已折损多数精锐,面对来敌的蓄势突袭,自是难撄其锋,只得且战且走,退踞山下。
当夜,心念祖先遗志的两位燕族领袖,只略作休整,便即决定带领伤轻身健者,再度攻山。一则敌人此时新胜势长,必料不到自己竟会忽施奇袭;再者,自当初聂氏一族隐迹人间至今,已忽忽数千余载。虽历代族人无不以找寻图谱密钥为一生之愿,但终因敌踪难觅而抱憾尘寰。如今,一旦予敌喘息之机,被其侥幸遁逃,对方无异便是投林之鸟,入海之鱼,他日若想再行寻得,势必将比登天还难。
岂料,当怀抱死志的燕氏兄弟等人,直行至虎头蜂啸天顶,不但途中未遇任何抵抗之敌,就连守岗望风的哨兵探子也是未见一个。偌大的虎头蜂,除了横七竖八的倒地尸体,竟然已是空无一人!
燕北辰百思不得其解,早在战前,他便已经派人将山峰的周遭形式勘察得一清二楚:那山后乃是飞猿难渡的百丈悬崖,而悬崖之下则是漩涡横生的滔滔江流,且水流之湍急险恶,使敌人绝无依靠绳索下崖、再驶渡船逃离的可能。纵观此处周遭的山形地貌,对手下峰的出路委实仅有这眼前一条,而为防止敌人狗急跳墙乘乱逃窜,早在攻山伊始,兄弟二人便已另行遣人,将此峰周边遍布机关陷阱,派人昼夜看守提防,一有所察,就会立即发出讯号示警;遭遇如此严密的重重围堵,除非敌人有插翅之能,否则断难逃出生天。且据属下报知,此处房舍俱空,又无宽大的洞穴可以藏身,难道那聂氏一族与黑衣人全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仰望长空皓月,想起乃父临终之托,燕北辰不由得一声长叹,心知以敌人之狡诈多智,自己的余生已不会再有机会与其狭路相逢。望着身边各个血染战袍的族中子弟,想到耗时数千年才等来的一次围捕,不料今日竟在自己的手里功亏一篑,心下不禁黯然生悲。对一旁的燕北云言道:“北云,屈指算来,为兄自花甲之龄,忝掌燕氏一脉至今,已整整二十五载,虽披肝沥胆,鞠躬尽瘁,却仍没能克偿前人遗愿,思之既羞且愧。只盼他日你能达成先祖遗志,大哥我地下有知,也当含笑九泉。”说罢,潜运内力震断心脉,饮恨而绝。
燕北云闻听兄长语出不祥,便即迅速出手相阻,怎奈兄长死志弥坚,为时已晚。燕北云长跪在兄长身畔,想起手足之情和连日来兄弟二人的并肩血战,不由得老泪纵横,悲痛无已。当下,只得命人先用林木草制棺椁,将长兄的遗体运回总舵石花天,葬于祖先之旁。而自己则带人又陆续在此守候了三年有余,直至第四年的秋深时节,在举火将虎头峰烧了个干净后,方始率众黯然离去。
自此,燕北云秉持兄长遗命,带人踏遍大江南北,深入雪域荒原,尽皆无获。别说聂氏余孽,就连那神秘的黑衣人也是无影无踪,没有半点下落。而那自古相传的图谱密钥,亦如针失大海,不知所踪。
时光荏苒,日月经天,人间王朝反复更替,如四季春秋般轮转不休。转眼,已是公元1980年的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