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掩袖剧烈的咳喘着，唇角发青，显然是被忘川之水的蚀骨之痛刺伤颇深。
东莲并没有立即开口叫他起身，只是蹙眉凝视着紫衣青年的表情，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这年轻人的确是被忘川刺伤了，可见他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忘川之水只会刺痛那些放不下凡尘俗世的魂魄，其目的是为了筛选出适合放下执念去投胎的已死亡灵。
对于那些无情的人，是造成不了任何伤害的。
看这青年痛苦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说明他的心里还是记挂着往事，放不下心中的情感。还是……有良知的。
东莲鬼帝缓缓开口：
“年轻人，孤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叫做紫烟是吧？”
紫烟闻言垂了眸子，唇角微抿。
“是，小仙冒昧前来，冲撞了地府，还请鬼帝恕罪。”
“恕罪这种话还是别说了。”东莲鬼帝一声嗤笑，眼中满是嘲讽，“你若真的觉得此行为不妥，那你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这样做。”
“鬼帝！”
紫烟闻言诧异抬眸，显然是没有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东莲居然还是对他当年的求亲之事如此耿耿于怀。
眼底不自觉地多了一丝阴戾之色，青年袖摆下的拳紧紧握起，却终是松了开来。
“小仙当年无知，不知自己身份卑贱，配不上芷棠公主。鬼帝还请将此事一笑置之，全当是……过去了吧。”
东莲鬼帝闻言缓缓摇头。
其实他之所以不同意把女儿嫁给紫烟，根本就不是因为紫烟的出身。
其一，是因为觉得紫烟这青年不简单。
明明不过是才活了几万年的散仙，东莲却能隐隐的从这青年的身上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虽然紫烟乍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温顺而又恭谦的俊美青年。可是他眼底里那种桀骜和自负，却逃不过自打开天辟地以来就看遍人心的鬼帝的眼睛。
若不是看在紫烟是琉笙最为珍视的好友的份上，东莲鬼帝是根本不会允许这种心机深重的人踏进地府半步的。
其二，就是虽然紫烟对自家女儿一往情深，可是女儿分明不喜欢紫烟啊！
既然女儿不喜欢，那宠爱女儿的鬼帝自然是不可能点头同意这件婚事的。
犹记得当年这一身紫衣的少年跪在幽池的长阶，一层一层的叩首。那血渍，蔓延成了一条细线，从幽池纵横而过。
东莲鬼帝于心不忍，可也终究是没有同意。
“年轻人，看来你还是在怨恨本尊。”
青年垂眸，“紫烟不敢。”
东莲鬼帝默默看了他一眼，尔后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一身红色衣袍在水汽中飞扬而起。
“你如此仓皇闯进冥界找孤，到底有何目的？”
紫烟闻言倏然抬起下颔，犹豫的神色从一旁静立着的孟婆身上一扫而过。
东莲挥袖，“冥界众生都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是。”紫烟长出了一口气，尔后方才将他不惜横渡忘川，也要传达的消息缓缓说出。
“帝君派小仙来传话给您，说琉笙跳下诛仙台一事，其实是帝君和琉笙谋划好了的。琉笙她……其实还活着！”
果然如此。
这对父女可真是能折腾，差点把他也给骗了！还害得他日日夜夜揪心着，始终放心不下那个妮子的安危！
东莲鬼帝调转过身来，有些激动地看着紫烟。
“那她现在还好吗？你们把她藏在了哪里？还有，她可是从诛仙台跳下去的，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鬼帝，您一次问了太多，小仙不好回答啊……”
紫烟的神色为难，“不如让小仙从这件事情的始末开始，为您一一道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