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傅白周身渐渐笼罩上一层浅色的雾气，鬼魑面具后的眼睛狡猾地眯起来。闻天察觉到傅白身上的不对劲，也留心了鬼魑奇怪的态度。</p>
他轻声提醒一句：“傅白，这里的雾不大对。”</p>
傅白的眼神恍惚一瞬，过了片刻，才又恢复清明。</p>
“我知道。”</p>
虽然弄不太明白，但他大体能判断出这些四处游走的雾气，恐怕有蛊惑人心、减弱防备的效力。傅白再度望向几步之外的鬼魑，对方一动不动的，像个巨大的人偶。</p>
“我来寻人。鬼魑，既然你已无法往生，不如做些有用之事，停滞于此的灵魂还能得到些许救赎。”</p>
“我们的魂魄早就散了，傅白。你所看到的，无非是一缕幽魂。打散了，也能再重聚起来，但什么都无法做到，也出不去。我们是执念的囚徒。你的挚友司子容，也曾是。”</p>
傅白一顿。</p>
“你说什么？”</p>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p>
“看来她瞒过了你？”</p>
鬼魑故作纳罕的模样让人反感，想要扰乱傅白心智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了。闻天意识到事情恐怕要糟，他化作人形，拦在傅白的面前。</p>
“傅白，不要再听他讲任何话了，你的神识很不稳定。”</p>
傅白能够听见闻天的劝阻，但他的两耳嗡嗡作响，心如擂鼓，浑身都在细细地颤抖。鬼魑把坑挖好了，等着他跳进去，他看得明白，但根本不能抗拒。</p>
那可是司子容，是子容啊。</p>
鬼魑的声音如同沾了蜜的果实，诱惑着猎物前行。他说，傅白，司子容当初肉身虽死，但她的魂魄被龙骨召回圣地，徘徊数百年，直到下一个龙骨的接受者出现。</p>
你本有机会见她最后一面。</p>
……</p>
白茫稍稍放慢了步子，和队伍最末的楼肃并排。</p>
他们一行人已经启程，准备离开鬼哭城。现在队伍的最首是提着一盏长明灯的傅款，中间是受了大小伤的修士，最后面就是白茫和楼肃。</p>
白茫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方才傅款指出来的那三颗星星距离排成一行还差那么一点，但傅款说没关系，他们有很长的路要走。</p>
心思敏锐的白茫凭直觉认为这里面有蹊跷，于是特地放慢脚步来找楼肃商量。</p>
“楼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绕圈子？”</p>
此处是一片荒凉的地带，没有人家，也不见灯火，只有造型古怪的枯树和灌木。</p>
鬼哭城的夜晚未免也太长了……</p>
楼肃了解的情况并不比白茫多，他诚实地摇头。</p>
“鬼哭城内的时辰是乱的，里面是黑夜，或许外面就是白昼了。我们现在只能跟着仙君走，好在目前尚未遇到什么敌人……”</p>
楼肃其实心里也纳闷得很。他觉得眼前这个傅款有些怪，但这一路上，他又未曾表现出任何对于他们的敌意。非友非敌，对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p>
两人这边还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原本在最前不紧不慢走着的傅款不知何时来到二人旁边。</p>
“方才还在寻白茫师兄呢，原来是在这儿。”</p>
白茫嘴角一抽。</p>
“我来……找楼师兄商量些事。”</p>
傅款的眼睛笑得眯起来，越看越像狐狸。</p>
“那二位可要跟紧些，别掉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