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殖民行省(在正式行政区之外特设区域,由军事主官行使一切大权,属于尚未完全纳入帝国管辖的军事占领区),波兹南</p>
原本的一座边陲小镇,户不过上百,民不过近千,像这样毫不起眼的地方,恐怕就只有在北疆刚刚为各地下属行政机关内部刊行的行政地图上才能找到它的身影。</p>
不过,此刻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座小镇,却好像并不是那么人烟稀少、事实上,就我们所能看到的景象,准确来说这里的人似乎有点……多。</p>
旌旗遍野、人喧马嘶,灰色的毡布行军营帐错落有致地布满了小镇南面方圆数里的空地,白蒙蒙的一眼望不到尽头,营帐外围环绕一圈竖着简易的栅栏和高耸的木楼哨塔,一面面如烈火般摇曳舞动的罗马战旗高高飘扬。</p>
这里驻扎着八千安奎拉所部的精锐罗马野战军团,而之所以这支对于更东部正面临日耳曼人余部、东西哥特人巨大压力的安奎拉来说极其宝贵的兵力会出现在这个一文不名的小镇,原因不言而喻,格拉蒂安的遇刺让西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后院起火的安奎拉如今是腹背皆敌,顾此失彼,抽调出这支生力军已经是安奎拉的极限,然而单凭这区区八千人,要想一举荡平西部的泥潭实在力有未逮,因而只能将这支兵力部署在辖区的边缘,威慑马克西穆斯的叛军,以待时机。</p>
不过,安奎拉本人并不在这里,在匈奴人的竭力扶植下,更东面的哥特人如今势力猛增,不断派遣小股兵力骚扰与帝国占领区接壤的地带,试图挑起战端,原本有着稳固大后方的支持,安奎拉并不惧这些跳梁小丑,可现在西部惊变,安奎拉失去了最大的底牌,一旦这个消息被哥特人乃至匈奴人得知,恐怕顷刻间就会大难临头,所以安奎拉不敢擅离,依旧坐镇华沙,指挥若定以迷惑当面的哥特人,同时严密封锁消息,拖延时间。</p>
至于如何收拾西部的乱局,安奎拉虽是忧心如焚,但终究是分身乏术,即便他不惜丢下殖民行省,率全部兵力反扑,若不能一战而胜被哥特人抄袭,立时便有倾覆之祸。所以,安奎拉苦思许久,还是决定先稳定东部,不过对于叛军也不能任由其坐大,所以他听从了从巴黎侥幸逃离、一路血战而来的老安德鲁的意见,从牙缝里挤出了八千精锐驻扎在波兹南,威逼叛军,同时派遣精锐骑兵火速护送逃出生天的军团长们返回北欧,重新接掌大军,届时两面呼应,同时举兵讨伐叛军。</p>
众人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马克西穆斯虽仗着突然袭击一时占据了上风,但他毕竟根基浅薄,甚至他曾经作为罗马将领,手上沾满了同族的鲜血,现在却假惺惺的用什么解放日耳曼人的口号来遮掩他卑鄙无耻的背叛,这样的人,就算他释放了大量日耳曼战俘,可是经过一年多的集中营生活,日耳曼战俘之中的大部分已经初步接受了洗脑教育,开始厌倦战争,去作为一个罗马人重新生活已经在他们的潜意识中被接受。</p>
而马克西穆斯强逼他们作战,不仅从身份上他不可能得到那些来自不同部族的日耳曼人的一致服从,而且,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和条件协调乱七八糟的日耳曼人,将他们在短时间内整合为一股力量来对抗帝国,这种叛军内部的心理逆差一旦遭遇外界力量的强势威压,势必瞬间瓦解,而且在西部,帝国存在着大量的军队散落地方,各自为战自保有余,叛军看似猖狂实则如无根之萍。</p>
所以,马克西穆斯的叛乱并不可怕,甚至于,远在罗马的皇后势力的兴风作浪也不可怕,真正让老安德鲁、诺顿、安奎拉,还有所有格拉蒂安派系的重臣们感到无力的是,失去了领袖的他们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格拉蒂安的死让他们突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北疆派系还能维持下去吗?改革还能继续进行吗?他们所作的还能被罗马认可吗?这些属于人心范畴的迷失正残忍折磨着他们所有人。</p>
究竟该怎么做?放弃?亦或是坚持?他们还有希望吗?</p>
对于这些疑问,就连身为格拉蒂安生前最信任的智者、也是格拉蒂安派系中最德高望重的老安德鲁也无法回答,因为他自己,同样也没有找到答案。</p>
波兹南军营,中军议事大帐,</p>
帐帘被猛地掀起,一道人影阔步走入。</p>
正围站在大帐中央沙盘前的老安德鲁等人听到声响,不由纷纷转过头看向门口。</p>
“属下已经率部斩杀所有侵入领地的叛军游骑,总共234名叛军包括两名百夫长!任务完成,特来向诸位将军复命!”</p>
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透着军人特有的剽悍气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