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塔拉哥,保民官宅邸,</p>
法加斯?列奥特乌斯?奥皮乌斯轻抚着胸前挂着的勋章,粗糙的手指顺着胸甲向下,划过那一片片依旧坚固光亮的甲片,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华丽短剑和一顶罗马将军式样盔缨鲜红的头盔,奥皮乌斯静静地看着这些,心神一时间有些恍惚。</p>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穿戴过这些了?十年?十五年亦或是更久的时间?”奥皮乌斯一边思索着,一边铿地抽出剑鞘中的短剑,感受着那剑刃上散发的寒意,脑海中倏然浮现出曾经征战沙场的一幅幅画面,一张张面孔,那些人大多已经逝去了,唯有他,依旧活着,并且当上了保民官。</p>
人生永远再来一次的机会。反悔的权力只属于众神。奥皮乌斯的过去验证着这句罗马人耳熟能详的谚语。如果不是许多年前,他做出了那个选择,也许,他会继续和战友们并肩高呼着胜利和荣耀,浴血杀敌,直到为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成为墓碑上镌刻的名字,而非现在这样,成为叛国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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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他,法加斯?列奥特乌斯?奥皮乌斯,正是格雷斯家族在行省驻军中的内应,他的任务就是按照计划,在适当时候秘密拘禁军团长费加,然后凭借这么多年来他费尽心机安插在驻军各个职位上的部属,接掌驻军的指挥权,最后便是配合叛军控制整个西班牙。</p>
这就是他的使命,没得选择,更无法逃避。他曾试着拒绝,而结果就是他失去了两名最好也是最后从战场上一同生还的朋友,他的家人也失去了自由,生活在无处不在的监视之中,他懂得了,选择一旦做出了就再也无法改变。</p>
咔!忽然,房门打开了。然后是轻微的脚步声,一个接着一个。</p>
没有丝毫惊讶,奥皮乌斯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缓缓转过身。</p>
“将军!”宽敞的房间,十二名身着戎装的罗马将领手按短剑神情恭敬地弯下了腰,齐齐鞠躬朝他致礼。这些人,就是他最忠诚的部下也是格雷斯家族最忠诚的走狗。</p>
“莫罗斯、卡鲁斯,你们跟我来,其他人,立刻回去召集你们的士兵,我们需要马上行动,控制军营!”奥皮乌斯戴上了头盔,将短剑系好在腰间的皮带上,语气冷然地下达了命令。</p>
“遵命!”没有丝毫质疑或是疑问,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为今天准备了漫长的时间。两名身形高大的将领面色沉郁地留了下来,而其他人则鱼贯而出,脚步声消失在长长的廊道上。</p>
“走吧,该是见见我的老朋友费加的时候了。”奥皮乌斯当先走出了房间,身后两人亦步亦趋。</p>
……</p>
军团长官邸,</p>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p>
“请进。”</p>
“嘿,费加,这么晚了,你还是在辛勤地工作吗?”奥皮乌斯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语气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天,然而,他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酷,而且,紧紧跟随着他走入房间的,还是两名全副武装的罗马将领。“也许,你需要一杯葡萄酒?”</p>
费加愕然抬头,当他看到奥皮乌斯的穿戴和身后的两人之后他的神情渐渐换上了疑惑,渐渐的,变成了凝重和质问。</p>
两个老朋友对视着,直到一切都在这对视中真相大白。</p>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纵的?”费加看着自己的老朋友轻声道,语气分不清是遗憾还是愤怒。</p>
“不,费加,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马前卒罢了,掌控驻军和监视你就是我的全部任务,其他的事自然有其他的人去做。”奥皮乌斯没有再做失去意义的欺骗,而是神情淡然地缓缓说出了真相“所有的一切都是格雷斯家族的计划,西班牙行省将成为格雷斯家族独立后的王国领土,而我不过只是王国成立后区区的一名将领而已。虽然这听上去很可笑,可是我没得选择。非常抱歉,费加,你是我最后的老朋友了,即便你憎恨我,我只想说,这一切真的并非我的意愿。帝国已经衰朽了,即使没有格雷斯家族,也会有更多的行省爆发叛乱,直到帝国彻底崩毁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我不得不为自己重新打算。”</p>
费加静静地听完奥皮乌斯的话,半晌,缓缓从书桌后站起身迈步上前道:“奥皮乌斯,这就是你的想法?又或者说,早在十年前你就已经堕落成为帝国的叛徒?这么多年戴着虚伪的面具生活居然没有被无尽的忏悔和耻辱折磨得崩溃,我还真是惊讶你的毅力。至于老朋友这层关系,从你说出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和羁绊了,无论对你还是对我。”</p>
“够了!!!”费加话音未落,奥皮乌斯却已如被激怒的雄狮疯狂地低吼了起来,他的表情扭曲着,充斥着无可救药的疯狂和杀意“是我背叛了当初的信念和誓言,可那又怎么样?!识时务者为俊杰,帝国已经没有了希望,难道我一定要为它陪葬吗?我只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而非像你们一样,执着于虚幻的理想和信念,到头来除了石碑上的一个不会有人记得的名字,一无所有!”</p>
“是这样吗?那么……”费加走到奥皮乌斯面前,毫不畏惧地凝视着后者的双眼,嘴角撇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反问道:“如果我们的理想只是一堆狗屎,那么,你又获得了什么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