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吗？”</p>
“我败得心服口服。”</p>
草原的夜晚，一轮明月高挂在浓厚如墨的天幕上，没有都市的灯火阑珊，漫天的星河异常清晰的环绕在大如车轮的月亮周围。</p>
而夜幕之下，距离城市不过一里的土丘上，一脸微笑的岳雨楼正仰望着灿烂的星空，他的一旁则是盘坐在地上的易。</p>
“我个人是觉得挺遗憾的，你的剑，是我见过最好的剑，也是最差的剑。”</p>
听到这句话，仿佛老僧入定的易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轻轻抚摸起了放在膝盖上的断剑，而在离两人不过二十米的地方，阿尔托莉雅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这个方向。</p>
“唉~~~~说实话，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条，就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一样。”</p>
“易，你认为命运公平吗？”</p>
“是啊，刚进游戏的时候师父也问过这个问题呢。”</p>
“那你想知道我的回答吗？”</p>
“请。”</p>
“我啊……我当时是这样说的‘上天让我成为孤儿，却又让我遇见了爷爷。上天夺走了我的光明，却又赋予了我另一种能力。换做是您，您觉得公平吗？所以我只能说，命运从来就不是公平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天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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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样，但我说完后，师父就把剑塞进我的手中，并跟我说，只要握紧它，总有一天会找到光明。”</p>
“所以你一直不肯换武器，是吗？”</p>
“………………”</p>
看着沉默不语的易，岳雨楼当即会心一笑，然后身体稍稍往后一到，双手撑住草地，看着天河静静的在夜幕上流淌。</p>
“易，你的眼睛，为什么不使用高级游戏舱呢？是钱不够吗？”</p>
“看了，你就会明白。”</p>
在岳雨楼疑惑的目光中，易缓缓将手搭在了眼前的灰色布条上，然后慢慢往下一拉……</p>
“………………”</p>
这回轮到岳雨楼沉默了，不过他不是因为没有话可说，而是根本说不出话来……</p>
易的脸其实可以称得上英俊，棱角分明，剑眉斜耸，充满着东方男性所特有的魅力，但任何人都相信不出，就是这样一张脸上，却有着两个扭曲的黑洞，没有那黑白分明的眼珠，眼眶中只有一片片暗红色的脉络，仿佛眼珠被生生挖掉一般，以至于眼眶周围的肌肉都了变形。</p>
“很吓人，是吧。”</p>
缓缓将布条重新蒙上，易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似乎根本不是在说自己。</p>
“你，现实中也是如此吗？”</p>
“我是一个畸形儿，一出生就没有双瞳，甚至连视觉神经也是坏死的，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就被遗弃了……像个垃圾一样，被扔在了医院的角落。”</p>
“这样啊。”</p>
“但老天也总算没有做的太绝，我被去医院看腰的师父捡到了，一个很祥和的老人……”</p>
说到最后，易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丝波动，岳雨楼很敏锐的捕捉到了。</p>
“老人家……故去了吗？”</p>
“是的，一年前，我甚至还没看过他究竟长什么样。”</p>
“你的剑术，在现实中应该也不赖吧？不然绝对不可能达到如此的境界，是老人家教的吗？”</p>
“是的，爷爷本来说是要将这一套东西带进棺材的，只是看我平日里实在无聊，所以便传授给了我。”</p>
“真是可惜，如此精湛的技艺为什么要淹没于无闻之中？”</p>
“爷爷说过，是他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祖，在临终前要求不要再将这些东西传承下去的……因为过去这个国家曾太迷信这些东西，但斑斓如毒蛇的长枪，见血封喉的钢刀，无双的剑技，却终究敌不过洋人的枪炮，不传……亦是无可奈何。”</p>
“那可真的太遗憾了，明明是那么好的东西……”</p>
长叹一声，岳雨楼忽然一歪脑袋，将脸凑到离易的脸不过半尺的距离，轻声笑道：</p>
“呵呵呵~易，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事情吧？为什么你还能如此平淡的跟我聊天？坐在你身边的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呢。”</p>
“爷爷还说过，杀一个人，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错误的，杀十个人，不管有什么说法，都是天理难容的，可杀一万人，十万人，那么此人就肯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你不为财，不为权，不为情，不为欲，我实在想不出你的理由，也就无法判断你究竟是对是错。”</p>
“哈哈哈~你这样话说出去可是会被当成我的同谋的。”</p>
“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问我与你究竟有什么干系。”</p>
“哈哈哈~谁让我们两个都是异类呢。”</p>
笑了好一会，岳雨楼忽然猛地直起腰，然后转身面对着易，一整肃容沉声道：</p>
“易，加入暮吧。”</p>
“为何？”</p>
“我需要你，还有你的剑，而且我还会想办法让你的眼睛恢复。”</p>
“哦？白天魔萨菲什么时候也会打白条了？”</p>
“虽然会很难，但我会尽力而为。无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我都需要你这样的朋友。”</p>
“………………”</p>
易没有回话，只是直挺挺的盘坐在地上，而岳雨楼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同样静静的看着对方。</p>
“好，我加入暮。”</p>
许久，当易那轻飘飘的声音传出时，岳雨楼的脸上也露出了喜悦十分的笑容。</p>
“欢迎你，易，暮的第五位玩家成员。”</p>
说着，岳雨楼忽然看了一眼易膝盖上的断剑，然后摇摇头。</p>
“易，你还是换一把剑吧，圣器，还是神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