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永珹既担心被人发现,又着实累得直想睡觉,想了一会儿,他终还是熬不过困意,爬到永璜身边,道:那我就睡一会儿,只是大哥你怎么办
永璜笑抚着他的头道:我没事,刚才喝了几口浓茶,这会儿精神得很呢,行了,别说那么多了,赶紧睡吧,有人来了我就叫你们。
永珹实在困得不行,听得这话,点点头,倚着他睡了过去,不一会儿就能听到轻微的鼾声,听得永璜微微发笑。
永璋在一旁掩嘴打了个哈欠,用力揉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到他这个样子,永璜犹豫良久,终是道:老三,不如你也睡一会儿吧,这儿有我看着就是了。
永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大哥,不过我还不困,倒是大哥你几夜没合过眼了,你睡一会儿吧,以免熬坏了身子。顿一顿,他小心地道:大哥,你还在怪我吗但是那件事
永璜面色一沉,打断他的话道: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你若不睡,就好生跪着吧。
深秋的夜,带着直渗肌肤的寒意,夜风从窗外吹进,将白烛吹得一阵摇曳,永璜一边搓着冰凉的手,一边看着前面那个大大的奠字。
这个他称之为皇额娘的女人终于死了,这些年来,她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到死,却仍然能享有极致的哀荣,他还有永珹几个都要跪在这里为她披麻戴孝,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那一日,行船之上,皇阿玛离去后,他从门缝中看到额娘在暗自垂泪,他知道,额娘是在为长乐难过,皇阿玛的偏颇令她无法为长乐讨还公道。
他并不认为,一死就可以抵消生前的错;他不认同皇阿玛的做法,但他除了跪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就是一句怨言也不能说,否则只会为额娘带来麻烦。
皇阿玛只看到逝者的悲凉,却不曾看到生者的痛苦,他对额娘,索取远远大予付出。
想来,额娘是爱极了皇阿玛,所以才会一再容忍,若换了是他,早就已经忍不住;只是活人易越,逝者难超,皇阿玛永远都会给富察氏留着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额娘往后怕是还要吃很多苦。
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就将入朝当差,他定会努力办好皇阿玛交待的任何差事,让皇阿玛以他为傲,这样额娘就可以母凭子贵,得到皇阿玛更多的宠幸。
为此,不论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与辛苦,他都愿意,而这,也是他唯一能为额娘做的。
这样想着,眼皮渐渐开始发沉,他赶紧晃一晃头,不让睡意继续袭上脑,眼角余光看到永璋,发现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睡的他,这会儿已经与永琪相偎着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永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于他们,永璜的心情很复杂,这两人的额娘皆曾害过瑕月以及他的生母富察氏,但又是他的兄弟,皇阿玛常说他们兄弟当齐心,不可疏离犯忌。
长乐死的时候,他恨极了永璋,将他痛揍一顿,但事后想来,永璋那时候年纪尚小,不可能有那样恶毒的心思,想来是受了金氏的摆布与唆使,所以这两年,恨意已经削减了很多,但他与永璋,也没有太多的话好说。至于永琪,就更是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