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离开长安?”沈沅问他,“陆晋要杀你,何不离他远远的?”
为什么呢?从前陆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只有那些懵懂的记忆,可他现在都想起来了。
“还有要办的事没办完,必须要留下。”陆浔眼似是不经意看向沈沅手中被血迹染脏的帕子,又慢慢移开。
帕子脏了,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应该就会扔了吧。
沈沅想问他有什么事要办,又想起来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于陆浔的相识是因为她一时心软,可他现在站到与陆家对立的一面。
“嫂嫂是在想要怎么杀我?毕竟你家中的丈夫可是想了好久要我这条命。”陆浔说得满不在乎,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沈沅胆战心惊。
她自知没本事化解他和陆家的恩怨,而且过不了多久,她也要离开陆家,这些事就都与她无关了,陆家的事她不想管,但陆允是她在陆家最为疼爱的一个孩子,前不久下学的时候还来找她,说想见七哥哥。
沈沅悄悄打量他的脸色,但他确实掩盖得很好,除了淡然冷漠,什么都看不出来。
“允儿想见你一面。”所问非答的一句。
陆浔袖中的手微紧,很快又松开,“嫂嫂只需告诉他,七哥已经死了。”
寒风突然吹进来,陆浔猛地咳出声,不久前中了毒,尚没寻到解药,毒就已深入五脏六腑。他迅速背过身,右手攥拳抵着下颌,一声一声地猛咳起来。
身形从开始轻颤到后来愈加厉害,单薄孤寂,消瘦清冷。沈沅帕子搅在一起,担心地看着他,陆浔极力想忍住,却奈何体内的毒突然变得更加厉害。猛地,他口中呕出了一滩黑血,沾染了干净华美的马车壁。
陆浔背过身,不想让沈沅看到他狼狈的模样,用衣袖仔细擦拭着嘴角的血,却越擦越多。
忽然间,他感受到后背有一股轻柔的力量,在徐徐地安抚,甜腻的橘子糖把他苦涩泛腥的味道驱走,竟一时让陆浔有些沉溺。
她温软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你…要不要紧?”
陆浔苦涩地闭了闭眼,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他已经无数遍在提醒自己,她只是在可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