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微微顿住。</p>
“那一世她也在我手里。”岳清欢道。</p>
“你要干什么？”云锦书回过头来。</p>
“带她走吧。”岳清欢平静的目光却似锁链将他拴住，“即便如此会让她永远沉睡在另一世间，生亦如死，永不相见。”</p>
初月晚刚要开口，忽然再次失去了力气，云锦书忙将她托住，初月晚瘫软在他臂弯里。</p>
“小舅舅，不用管我。”初月晚抓住剧痛的额头，“你快走……师父不会杀我，他需要我……呃！”</p>
她仿佛被拖进了水里，脚步越来越沉重。</p>
“不可能。”云锦书咬牙。</p>
怎么可能放开你，相信那个人的鬼话！</p>
什么前世今生……不过是他的障眼法，不过是……</p>
云锦书感到脊背冰冷。</p>
他的的确确，想起来了什么。</p>
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多年来纷乱地徘徊在他的脑海中，如梦如幻，却让他像在另一个世界真实地活了一生，醒来之后唯有怅然若失。</p>
初月晚那些令人听不明白的话，自己所梦见的那些不合道理的事。</p>
难道……都是真的？</p>
“你要把她带到哪儿去？！”云锦书忽然慌了起来。</p>
罕有的失去了左右事态发展的能力，他抱着初月晚，却像是捧住了迟早会流逝一空的水。</p>
岳清欢看到了他的恐惧，满意地伸出手：“把她放下，你，可以逃。”</p>
“小舅舅……按他说的做。”初月晚强撑着神智。</p>
“不可能！”云锦书拒绝。</p>
“本座不会伤害裕宁，我只是会带她去你暂时看不到的地方，让她修身养性，重新理解天地大道。”岳清欢说，“迟早有一天，你和你所愚忠的帝王，会再次看到我们卷土重来。”</p>
“不要再争了，小舅舅，活下去，求求你……活下去。”初月晚哭着说，“不要在这一时……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被蛊惑的！”</p>
云锦书听着她的话一动不动，眼瞳都在颤抖着。</p>
“你想要她活着，她想要你活着，本座想要裕宁跟着本座离开。本座还承诺了，有朝一日你们的重逢。如此，本座提出的要求，难道不是个三赢的局么？”岳清欢迎着月光站起来，“难道云大人希望挣个鱼死网破，让本座带着裕宁的魂魄从此世间消失，才能成全你对裕宁‘一时’的爱护之心？”</p>
“小舅舅！”初月晚忍不住拉住他哭喊道，“前世你不在了！你真的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求求你！”</p>
云锦书在她的泪水里产生了动摇。</p>
若此时放虎归山，乃至让岳清欢暂时带走裕宁，必定是给大皋的江山埋下了一个隐患。</p>
身为臣子，不可如是背叛。</p>
可若让岳清欢伤害裕宁，带她回到那个自己不可看清的梦境中，裕宁生死犹未可知。</p>
身为亲人，不可如是遗弃。</p>
可，在他云锦书的眼里，所忠诚的，自始至终是大皋的皇权吗？</p>
“要保护晚晚，保护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守住云家……”少年时的话音回荡在云锦书耳畔。</p>
“若要做到保小家，必先稳固大皋江山，守住老初家的天下。”</p>
“若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即便是杀人无数，恶事做尽，也无所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