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丹丹恨恨地朝安悦容看去!心说,看你还怎么狡辩!</p>
没想到,安悦容低着头,竟毫无情绪波澜地认了下来,“是小女所为,请皇上责罚。”</p>
吴丹丹一愣。</p>
镇远公立时松了口气,捂着流血的脑袋说道,“所以此事全为安南侯府设计,他们徇私报复吴将军之女,牵连我儿,害了诚亲侯之子!皇上,要重罚啊!”</p>
然而,他这般几乎是下了论断的话说完,殿内却无一人出声。</p>
景元帝看着安悦容,刚要开口。</p>
李德全忽然走到近前,低声道,“皇上,国师求见。”</p>
安悦容低着的眼底微微一颤。</p>
一旁的镇远公神色一变,原本一直没开口的诚亲侯也缓缓地抬起了头。</p>
景元帝神色微缓,摆了摆手,“传。”</p>
角落里的吴丹丹悄悄回头。</p>
就见。</p>
一人缓步而入。</p>
面如清玉眸有寒星,俊美无涛,却高雅出尘,令凡生望而生畏,不敢企及。</p>
当下心头一凛,立时收回视线。</p>
一旁的安悦容,瞥到那双缓缓行来的云靴,慢慢地屏住了呼吸。</p>
景元帝朝无机看去,“国师何事?”</p>
此时前来,还能为何事?</p>
无机目色不动,朝景元帝行了一礼,平而不见起伏地说道,“臣听闻镇远公府之事,只恐皇上叫奸人蒙蔽,带来一人,请皇上审问。”</p>
镇远公心头一跳,不待开口。</p>
景元帝已然点头,“传。”</p>
被推进来的,竟是镇远公的二儿子,李楠玉。吴丹丹猛地瞧见这人,立时就朝吴大年身后躲去——这不就是先前安悦容想让她送到九公主房里的男人么!</p>
李楠玉此时也已恢复了神识,知晓发生何事后,早已吓得面如土色!</p>
他跪趴在地上,不住磕头,“皇上恕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p>
镇远公的心,从李楠玉被人带进来那一刻起,就彻底地沉了下去。</p>
接着就听方才自认了罪行的安悦容俯身道,“禀皇上,此人,便是镇远公交由小女,命小女逼迫吴将军之女,送到梅园东厢房之人。”</p>
她顿了下,又道,“小女当时并不知,那带人的小厮,乃是镇远公府五公子。小女犯错,冒犯了吴小姐,请皇上责罚。”</p>
声音平缓清淡,有一股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平和。</p>
倒有几分国师的气质。</p>
景元帝看向她的目光倒是没有先前那样不悦了,皱了皱眉,道,“镇远公缘何要逼迫你行如此之事?”</p>
安悦容顿了下,随后道,“镇远公说,只要小女能做成此事,就能帮家姐……进东宫。”</p>
“你胡说!”</p>
镇远公忽然大叫起来,也顾不上头上的伤了,“皇上!她胡说!分明是她主动送信给我,今日的主意也是她……”</p>
安悦容忽然看向他,一直平缓冷静的眸中忽然浮起一抹隐忍的泪意,“镇远公堂堂公爷,竟如此颠倒黑白,欺负我一弱女!那此物难道也是小女主动求来的么?”</p>
一块玉佩被捧了上来。</p>
精美的和田玉上雕刻纤细柳叶,中间一个‘镇’字,赫然正是镇远公的贴身之物!</p>
他明明给她的是一块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玉佩,怎么会变成此物了?</p>
镇远公脑袋‘嗡’地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今日一局,莫非乃是局中局么?</p>
他……叫人算计了?</p>
是谁?!</p>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安悦容,忽然意识到什么,又猛地朝皇帝身边那个云淡若轻的国师看去!</p>
就见,那九重天上不染尘埃的无上佛,无情又冷漠地朝他看来,问:“镇远公,你可知罪?”</p>
镇远公张了张嘴。</p>
说是为了图谋九公主?</p>
还用一个有龙阳之好的儿子?</p>
若是皇帝得知,会是怎样的雷霆震怒?</p>
镇远公府百年基业,便是顷刻毁于他之手中!</p>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p>
李楠玉还在旁边不停磕头。</p>
镇远公已经明白了,无机为何要带他上殿却不审他一句了。</p>
根本就是为了震慑他!</p>
今日之事,李楠圻李楠玉,必死无疑。他就只剩下那个还在外地的大儿子。</p>
无机在告诉他——若不认罪,他将会断子绝孙!</p>
“臣……死罪……”</p>
一句沙哑至极的认罪,将一场龌龊不堪的丑陋设计,掩盖于冬日寒霜静冷的表象之下。</p>
本该被掀起的更多牵扯与人事,都各自被藏于那表象之下。</p>
两日后。</p>
圣旨下——镇远公府,剥夺爵位,贬为庶民。镇远公李昌羽,罪恶昭彰,处,极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