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p>
十一点已过。</p>
胡炎带着烧饼回到郭家。</p>
往常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睡下,只是最近有些例外。</p>
胡炎进门,目光自然的往郭德刚书房那边一扫。</p>
果然,又有亮光打门缝里透出来。</p>
这就是那个例外。</p>
从寿宴过后,郭德刚天天如此。</p>
胡炎看了两眼,并没说话,心里暗叹一声,直接抬步上楼。</p>
等他来到二楼,一转把手,正欲推门进屋,突然停下动作,扭头看向旁边的烧饼。</p>
“烧饼,往后一段日子,班子里有什么消息,你及时告诉我一声。”</p>
这事儿烧饼自然喜欢干,当即大包大揽道:“好的,师爷,这事包我身上了!”</p>
胡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唉,做人还是没心没肺一点好!</p>
“早点睡吧!”</p>
“哎,师爷晚安。”</p>
……</p>
……</p>
第二天。</p>
半晌午不到,李贺东来到湖广会馆。</p>
跟亲哥李芸杰的手艺一比,自己还真就啥也不是。</p>
最关键的是,拆迁落了三套房,但手头是真没俩活络钱儿。</p>
打小父亲去世,母子三人开始相依为命。</p>
可没过多久,母亲因为伤心、劳累过度,也重病在床,家里的积蓄一下子花了个精光。</p>
整个家庭的负担全落在比自己大六岁的哥哥,李芸杰身上。</p>
奈何他自己也是个半大小子,没有过硬的手艺傍身,只能四处打零工养活家人。</p>
他能进德芸社,一开始也是因为来后台打杂的缘故。</p>
那日子苦得,真的只剩下一个“苦”字了。</p>
师父、师娘瞧着可怜,心里不落忍,便主动贴补了不少钱给母亲瞧病。</p>
直到现在,哥俩一起进了德芸社,靠着相声手艺吃饭。</p>
所以从传习社出来,进入后台却一直上不了台,李贺东心里也急。</p>
他原本以为自己来得挺早,谁料进后台一看,人家大大小小五个人早已经忙开了。</p>
看来,人家能上台,确实是比自己付出得更多!</p>
正在溜活儿的人,李贺东不敢打扰,径直来到独坐的胡炎跟前。</p>
“师爷辛苦!”</p>
胡炎抬头一笑,吩咐道:“去站他们旁边跟着听一听。”</p>
谁料李贺东并不移步,满脸拘谨道:“那个,师爷,其实活儿我没少熏,只是迷糊得紧,您能不能给提点提点?”</p>
胡炎心中了然。</p>
听不懂,还能因为什么?</p>
自己底子太差呗。</p>
“咱也甭空口白话,把你会的活儿,都使一遍我尝尝先。”</p>
“呃,好吧!”</p>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胡炎的脸色越来越严肃。</p>
按他自己的要求来论,李贺东不是差,而是很差。</p>
先甭管火候如何,他拢共熟悉的本子都才五六段,就这还包括了传习社的必修课《蛤蟆鼓》在内。</p>
这还怎么混?</p>
难怪郭德刚只能派他来湖广总揽杂务呢。</p>
不过,许是受他哥哥的影响,贯口、小段、《太平歌词》这些基本功倒是有点基础。</p>
前后一琢磨,胡炎心中有了底。</p>
“东子,相声演员分捧、逗两枝,你自己琢磨着往哪个方向去?”</p>
“我哥让我捧哏,我认为不合适,我想逗哏,师爷!”李贺东想都没想的答道。</p>
这就是年轻演员的通病。</p>
但凡有得选,全都奔着逗哏去。</p>
站在台上,三言两语把观众逗得哈哈大笑,那多风光呐?</p>
更关键的是,逗哏手里捏得包袱多,容易出名。</p>
其实,大家这么想,不能说错吧,但真就显得有些外行。</p>
三分逗,七分捧。</p>
捧哏,才是真正考验一个相声演员水平的地方。</p>
要搁以前,一般都是师兄给师弟捧,师父给徒弟捧,长辈给小辈捧。</p>
捧哏也叫量活儿,能耐不够怎么量得准?</p>
比如郭、于这组黄金搭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