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却见孟贺堂还坐在地上,再一瞧他的脸色不对劲,旋即想起师爷的交待。
二话不说,跨前一步,将孟贺堂硬扶了起来。
同时嘴唇避开观众,轻声道:“就快成了,坚持住,兄弟!”
语轻惊雷,让魔症中的孟贺堂顿时清醒三分。
趁着观众还在热闹,赶紧暗自深呼吸、掐手臂,努力回神,调整状态。
转眼,故事又继续。
“成了!”后台的胡炎看到这里,轻吐一句。
既落江湖内,便是薄命人!
熬吧!
艺人打入门的那一刻起,便是煎熬。
有时在台下,有时在台上,大的,小的,一次又一次。
不然怎么会有“打磨、摔打”的说法呢?
甚至师父亲自教你吃饭的手艺,如此美好的事情,在行话却叫“夹磨”。
个中滋味,细品!
但凡哪次没熬住,路也就到头了。
当然,每次熬过去,收获得则是另一片天地,一片之前从未见识过的风景。
玄妙的是,这种感觉,别人只能引导,得自己体会到了,才能真正懂得。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大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作为过来人,胡炎当然知道这个过程很痛苦。
所以此刻,他为孟贺堂感到欣慰。
《鬼故事》的活儿,使到这一步,已经成了。
胡炎没有再呆在上场口,转身消失在过道。
同时,半个多小时的表演,也来到了尾声。
只听孟贺堂惊恐道:“鬼火一直追着我们,吓得我们拼命跑……刚到门口,竟然看到一个人……”
“谁呀?”
“师爷。”
“他刚才不是在坟地里走丢了吗?”
“不知道啊。我再一扭头,发现鬼火越来越近,我赶紧喊‘师爷,快跑,有鬼火追来啦’……刚跑出去几十米,师爷突然不跑了。”
“怎么啦?”
“我心里纳闷呀,师爷连鬼火都不怕?可等我回头再一瞧,我也不跑了。”
“瞧见什么了?”烧饼眼神期待的递了一句。
“我看见公墓门口,站着一个保安,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看着我们呢。”
“嚯,敢情鬼火就是人家的烟头呀?”烧饼恍然大悟。
底亮,哥俩鞠躬下台。
原本沉寂在紧张氛围中的观众,一下被攒底包袱闪到了腰。
顿时,全场笑声、掌声、起哄声响成一片。
氛围诡异,峰回路转,暗藏包袱,真是听得太有滋味了!
演员下,主持人上,台下动静不小。
但这一切,强撑到此刻的孟贺堂,再也顾不上了。
跟着烧饼回下场口,刚一过二道门,整个人“噗通”一声闷声轻响,旋即如一团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众人一惊,赶紧上前搀扶。
“放椅子上,注意别咯着。”烧饼充当指挥。
旋即另一道声音,从人群外响起:“别坐椅子,把他抬到小房间躺下。”
众人扭头,发现是师爷到了。
一群年轻后生搭手,抬着人就走。
转眼,小房间里只留下胡炎、烧饼和,孟贺堂三人。
孟贺堂身上捂着两床被子,却依然额头冒汗,嘴唇哆嗦,牙齿也忍不住“咯咯”作响。
“师……师爷。”
他一开口,喉咙里更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似的。
胡炎知道,他这回确实是卖了大力气。
笑着将刚才泡好的胖大海递过去:“活儿不错!喝杯热茶,定定神。”
“谢谢……师爷!”
一番交待后,胡炎抬手看了一下表,叮嘱烧饼照顾好孟贺堂,转身又离开了小房间。
他约了人,还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