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铺子,杨掌柜笑呵呵地迎过来:</p>
“娘子今日得空了?看看铺子里新进的小厮吧。上次送帐本的时候给您说过。”</p>
钏儿戴着帏帽,应了一声:“恍惚记得。许嬷嬷的侄子到农庄做个管事,也算高升。”</p>
看着听了掌柜话走过来的一高一矮俩小子,满面憨厚,壮实的身子,却有一双看事的眼,先就有几分愿意:</p>
“不错,想来是有眼力的。叫什么名字?”</p>
“他们是在一楼伺候的,娘子说取名要贴近铺子经营的内容,某就想着,干脆叫阿馄、阿饨。”</p>
“阿馄阿饨?叫起来又些结巴,不过还好。那楼上的小厮呢?”</p>
“楼上主营娘子定的招牌酸菜鱼,某想,干脆招三个,就叫阿酸阿菜阿鱼得了。”</p>
钏儿憋着笑,翘起大拇指:“不错。”</p>
说着,便向楼上走去:“端碟子小点心,一壶茶,给我煮一小碗馄饨。今日宫宴,没吃饱。一会儿有人来找,直接带上来,是女客。”</p>
杨掌柜恭敬地应喏:“娘子放心,必然妥当。”</p>
钏儿走进楼上雅室,取下帏帽,手托着下颌发呆。</p>
阿馄端来吃食,递给守在门口的泥点,也不胡乱打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p>
泥点进来,放下吃食:</p>
“娘子,喝杯热茶吧。”</p>
钏儿回过神来,将点心推给她:</p>
“你也吃两块。今日在宫里也没顾上你们。”</p>
“奴婢还好,宫里的姐姐给我们安排的饭菜很丰盛,样式色彩都好。那姐姐说,只是比宴席上差一点点而已。还说,宴席上可没那份自在。”</p>
“看你,这么稀罕?难道平日里我亏待你们了?”</p>
“奴婢们跟着娘子自然吃香喝辣,只是没见过宫里那排场不是?所以,觉得宫里的东西那是样样精致稀罕,那可是贵人吃用的。就是将来与人讲起来,好歹奴婢进宫见识过了,那也是面子。”</p>
“泥点也该说亲了。”</p>
“娘子,奴婢还得侍奉您出嫁。”</p>
“自然是我的陪嫁,到了王府,我会给你寻门好亲。唉,你家娘子很可怜啊,现在想起来居然没有什么朋友。自认为打小的姐妹情分,现在却发现什么也不是。你说,这权力富贵真的那么重要吗?值得出卖一切?”</p>
“奴婢不明白,可是奴婢知道做事要凭良心。为人奴仆,忠于主人,不做亏心事,想来到任何时候都会心安。”</p>
“还是你好,简单又快乐,目标也明确。我可能是想法太多,这样会很累。其实若有的选,我根本不想嫁进皇家。”</p>
泥点脸色大变:“娘子慎言。圣上已经赐婚,这话可不能再说。”</p>
钏儿苦笑:“你都明白的事,我怎会不明白。说白了,我是怕死啊。”</p>
外面楼道响起脚步声,钏儿收敛起情绪,看向门外。</p>
帘子掀开,正是鱼竹汐。</p>
成亲几年,竹汐变化很大,面容艳丽妖娆,身姿柔媚,唯一不变的是她那一笑如同月牙的靓丽眼睛。虽贵为侧妃,此刻穿着却甚是素净。</p>
一见钏儿,竹汐便扑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p>
“钏儿,好久没见。你清减了。”</p>
钏儿“扑哧”一声笑了:</p>
“难道以前我很胖么?只是你好久没见我,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怎样,现在生活还好吧?平日里想约你,又不方便打搅,而且我的事也很多很繁杂。”</p>
竹汐坐在钏儿手边:</p>
“我明白的。我娘他们还常念叨你,还有我哥。”</p>
钏儿听竹汐提到竹元,想到那个漂亮的男子,现在再没有以前羞涩纯真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不由神色一黯:</p>
“竹元哥哥还好吗?我觉得他变了很多。”</p>
“他不快乐,只是对家有很重的责任心。而且,他自己还压上了鱼家宗族的责任。他说以前阿爷被宗族所弃,他一定要将鱼家宗族踩在脚底,再建立一个自己的鱼氏宗族。”</p>
钏儿张大了嘴:“真是有野心。别只顾着说话,喝点茶,吃点小点心。”</p>
这时,厨下做的馄饨端上来了,钏儿也没招呼竹汐,自己吃了起来。</p>
虽然不多,可钏儿吃得眉开眼笑:</p>
“宫里的东西真是中看不中吃。还是这馄饨实惠。近日你见过坠儿吗?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p>
竹汐眼神一闪:</p>
“见过。前段时间雍王刚立了太子,她请我过府一聚,后来她们就迁进了东宫。她果然是个有福气的。”</p>
“哦?都聊了些什么?”</p>
竹汐喝了口茶,舒展了一下手臂:“也没什么,只是回忆过去。我们还谈了你,我还说起你最喜欢吃哪些东西。”</p>
钏儿扯了扯嘴角:“是吗?你们也真是,碰头也不叫我。”</p>
“她说时间不凑巧,说跟你在宫里多的是时间相聚。”</p>
“真是巧了,我们三小时候好得如亲姐妹,还都跟皇子牵扯上了。希望我们会一直这么好。”</p>
竹汐微笑:“那是当然。”</p>
看着竹汐一派自然,钏儿心下暗忖:难道,自己的怀疑错了?</p>
要不,就是竹汐越发能做戏了。</p>
无论如何,在李适如愿登位之前,自己都不能再大意。***(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