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忍耐不住,钏儿带了轻歌往柳绮院而去。</p>
苏姨娘因在月子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望着进来的钏儿一言不发。</p>
钏儿也不说话,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p>
作为母亲,何其忍心?!孩子是工具吗?</p>
就算她的孩子先天不足天生体弱,可作为母亲也不能这样利用如此纯洁的孩子做害人的事啊!</p>
就算知道孩子活不了多久,哪怕几秒钟,难道不应该好好把握这有限的时间珍惜母子情分?</p>
毕竟,孩子在肚子里呆了近十个月啊。</p>
钏儿摇摇头,叹息一声:</p>
“孩子,真可怜!”</p>
说罢,站起身就走。</p>
苏姨娘没想到钏儿坐了这许久,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p>
她原本以为既然顺心出卖了大家,那么钏儿一定会来大骂她一顿,讽刺她,嘲笑她。</p>
却没想到,只有这么一句话!</p>
苏姨娘外表看起来沉静的脸突然变得扭曲,她死死咬住被褥哭了起来。</p>
渐渐地,变成嚎啕大哭,如同修炼多年快要蜕皮成人的精怪,痛苦地在床榻之上翻滚着,从内到外迸发出一种压抑已久的哀痛。</p>
钏儿没走出多远,听着这哭声,咬了咬嘴唇:</p>
“还不算坏到了底。”</p>
因顺心已死,霍国夫人觉得钏儿少了人伺候,又愧疚平日事多,没有照顾好钏儿,便支了青鸥前来。只说待钏儿有了合适的人,再叫青鸥回去。</p>
青鸥一来,大家都不太方便使唤,都敬着她,倒成了大半个管事,就是尹三娘,有事也时时向她请示。</p>
青鸥自己也颇有几分尴尬。</p>
半月后,韩王李迥送了一婢来,与钏儿同年,一张脸和如意差不多,象只红苹果,钏儿给她起名红果。</p>
红果来了之后,青鸥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尽职地对红果教导了一段时间,送灶神之后方回了汾阳王府。</p>
却没想到,才几日,便听说青鸥做了妾,没多久抬了郭子仪的第九房姨娘。</p>
钏儿忙着过年的准备,听到这个消息,半天回不过神来。</p>
“祖父,也真是......太厉害了。备礼去贺。”</p>
想着那个脸如芙蓉的女子,那亮闪闪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想着祖母曾经说过要为青鸥择得佳婿,钏儿暗想:这样的安排,难道就是给青鸥的佳婿么?</p>
青鸥一直没嫁,说不定本来就是为祖父留着的。</p>
祖母作为妻子,倒也真是吃得亏,忍得气。</p>
过年,对于钏儿来说,不过是吃几顿饭,然后守在屋子里而已。</p>
祖母遣人来接钏儿,让她到王府守岁。钏儿以身子不爽利,推了。</p>
出了那么多事,又有青鸥这个意外,钏儿情绪很低沉,谁也不想见,不想去敷衍。</p>
在自己府里多好,吃吃饭,吹吹风,想想心事。</p>
初三,韩王溜了过来。</p>
“近日没出门吗?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p>
钏儿笑了笑:“不想出门。何况也没什么事让我精神。”</p>
“要不,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狩猎吧?”</p>
“狩猎?你成吗?”</p>
“别小看我。现在也只有你和我母妃把我当小孩子。”</p>
李迥突然凑近她,低声道:“我现在已有实力争储君之位了。”</p>
钏儿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求娶我了么?”</p>
“什么话?成亲和做事,那是两回事。”</p>
“成亲和做事是两回事,可若你做了那个位置,那就只有一个结果。”</p>
“什么?”</p>
“今生无缘。”</p>
“呃......怎么这样!”</p>
“你想想吧。”</p>
“算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弄个什么锅子来吃吧,整天吃那些烤肉,腻。”</p>
“嗯。午餐有庄子里送来的蔬菜,我们烫着吃。”</p>
“我送来的婢子还能用吧?”</p>
“还算机灵,不过,还不敢用。”</p>
“为何?”</p>
“身契还没给我呢。她是个什么来历?买的?”</p>
“是我那府纤蝶姑姑的远房表妹。家中爹娘都不在了,又不想被族里长辈卖掉,所以来投靠她。我府里事不多,知道你这里要人,所以给你了。”</p>
又把身契递给钏儿:“身契在我手你都不放心么?”</p>
“人熟理不熟。”</p>
这几日,钏儿都觉得身子软软的不得劲。</p>
跟李迥说说话,心里舒爽很多。</p>
婢子们听说要吃锅子,便出去准备了,只留了红果在门外听候差遣。</p>
突然,钏儿觉得身下一热,感觉如同水库开闸放水,有什么从身体里涌了出来。</p>
撒尿?</p>
不可能。</p>
钏儿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不知所措。</p>
自从到了这里就为了生存小心谨慎,早就忘记自己是个在发育的女子,有些东西总会面对的。</p>
这是钏儿这丫头的初潮啊。</p>
别人来初潮,不是都会肚子痛吗?怎么钏儿这身子没啥感觉呢?</p>
屋子里暖和,也没穿很多的衣裳,也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p>
在这个青涩少年面前,难道直接大喇喇地走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