钏儿心下暗自埋怨古人迷信迂腐，却又无法改变：</p>
“无妨。自然正事要紧。其实，钏儿能回到自己的家已经很高兴了，真的不在乎嫡女的名头。”</p>
郭子仪脸一沉：“不许如此说。这名头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也不是其他人想要就能抢去的。有了这个身份，财物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钏儿将来可以匹配良人。”</p>
“孙女觉得，其实三姐姐也很不错，堪当嫡女之责。”</p>
郭子仪摇头：“这样跟你说吧，你不要这名头，谁也得不到。在祖父和你阿爷心目中，就觉得大气的钏儿配。”</p>
钏儿开心地笑了：</p>
“谢谢祖父。这让钏儿汗颜。”</p>
“可是，这段时间，你得保护好自己。咱家与人联姻，也是无奈，总不能置郭家多年基业于不顾。你的委屈祖父明白，必要给你个交代，但是，你也要担待些。”</p>
“祖父不必牵挂钏儿，钏儿是那野草，生命力很强的。”</p>
“必要时候，不择手段，先活下来再说。你嫡母王氏虽为北方望族，在这边势力有限，却是根基深厚，不可小觑。而且她心中有怨，难免手段毒辣，你要特别防范。”</p>
钏儿阴着脸，点点头。</p>
郭子仪又掏出几张契纸：</p>
“这里有三处店铺，四处房产，两处田庄全部是祖父给你的，必要时，你可到那里回避。这两日，祖父会让掌柜见主，今后一切向你汇报。”</p>
钏儿惊骇：“不用不用。阿爷曾经给了西市绸缎铺、卖葡萄酒的酒肆，东市味正香酒楼；平康坊一处宅子、胜业坊一处宅子，还有洛阳有一处房产。钏儿家业丰厚呢。”</p>
郭子仪“噗嗤”一声笑了，捋着胡须：</p>
“谁还嫌钱多烧手？只有你，往外推。祖父给你的，是我孙女，就接着，保命的。你祖母估计也会给你一些，都是我们的心意。”</p>
“是，孙女谢过祖父。”</p>
“听你阿爷说，你要独立开府，‘方府’？”</p>
“是。孙女为了郭家脸面，必不能让人知道是郭家孙女独立开府，可总有好奇的人打听，写了方府，挂个亲戚名，也好应付。”</p>
“祖父理解你的想法。这样吧，这两天就让你祖母帮你选些人，开府后就能填充进去。你若只带几个婢子，太危险了。”</p>
“是。孙女也这样想。”</p>
“要不，就住在祖父府邸？”</p>
钏儿摇头：“总要学着自己去面对，钏儿可以的。”</p>
“你估计，得要多少人？”</p>
“门房得六个人，分班值守；二门也要六个婆子，分班值守。然后是采买、洒扫、内事、厨房，怎么也得好几十人吧？”</p>
“成，我会跟你祖母讲的。这几个丫头的身契，我让你阿爷拿来交给你。这样你才能拿捏她们。否则......”</p>
“还有，祖父知道你报仇心切，你能不能答应祖父，不能轻举妄动？你现在的力量谁也动不了，我们要在让人无话可说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做。不过，你想血债血偿，是不行的。那是郭家的脸面。”</p>
钏儿诧异地抬头：“祖父，您的意思是，确认是她做下的？”</p>
“你阿爷调查过了，和她有关，可是，并非唯一。对了，你阿爷说他发现另外有人也在调查此事，你觉得会是哪方面的人？”</p>
钏儿茫然：“不知道啊。您知道，孙女是没有助力的。”</p>
郭子仪抿嘴：会是谁呢？是帮钏儿的，还是针对郭家的？</p>
钏儿一边听着郭子仪的猜测，心里觉得压力重重忐忑不安。</p>
活着，难！报仇，好象更难！</p>
前路，一片黑暗呐。</p>
下午时分，大明宫自雨亭。</p>
独孤贵妃靠坐在栏杆边，一边撒着鱼食，一边跟身边二十来岁的宫女聊着：</p>
“知莲，你去见过我父亲了？父亲也真是，越老越不知分寸，竟然那般纵容七郎。暗卫不得力，他撵了多半，没想到居然能说动他外祖相帮。”</p>
“娘娘不知，阿郎也是想锻炼郎君呢。说该是让他学习如何决策的时候，对错都试着做做，这样才能从中吸取经验，成熟起来。娘娘疼惜郎君，不舍得他去战场历练，阿郎觉得这样让他历练一下还是很好的。”</p>
“明明是纵容宠溺，还要找借口。若被圣人得知，肯定会责怪他不务正业了。”</p>
“娘娘多虑。今天圣人不是派了差事给七郎么？那就是信任，重用。”</p>
“你不知道。就算圣人是为了给七郎机会，别人也会找些麻烦去扰乱。不行，我不放心。现在圣人在哪里？”</p>
“奴婢先前问过服侍圣人的贴身内侍，说圣人在思政殿。”</p>
“我吩咐炖的燕窝好了没？”</p>
“早就炖好了，小火煨着呢。”</p>
“带上，我们到思政殿去。我得打探清楚了，要不，这心中总是不得安宁。”</p>
两人匆匆而去，路边树丛里走出一个粉裙女子，淡淡笑着，看着主仆离开的背影。***（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