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遣了泥点前往正院禀告夫人,请夫人为串儿请大夫,又悄悄叮嘱她,在正院多留意一下,若能直接禀告阿郎最好。</p>
串儿被顺心如意塞到床上,逼着她休息。</p>
串儿苦笑,配合地倚靠在床栏边,抱着波力陷入沉思。</p>
没想到啊,竟然在自己刚回来不久、郭晞并未出征的情况下,就动手了。</p>
真聪明,在自己最受关注受宠爱的时候出手,就算郭晞气怒,也无从查起,毕竟,曾经前来探望的人太多,除了夫人姨娘姐妹兄弟,还包括那些有头脸的的世仆管事。</p>
串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揉着波力:</p>
“我太大意了。这样的一潭浑水,我怎么过得忘记了防备呢?这招太狠了。”</p>
波力瞅了瞅她:“吱吱,真是奇怪。若羌笛不说,我们都不曾发现你居然如此消瘦呢。”</p>
“因为我们时刻在一起,慢慢的小小的变化,实在是不可能引起注意。就象自己带小孩子小宠物,胖了瘦了抱抱才知道,而不常见的外人却能一口道出胖瘦。”</p>
“哎呀,人类真复杂。这里人员简单,就这几个小丫头,是谁动的手?怎么动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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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儿皱眉:“应该是吃食上动的手。可这几天大家都吃的一样,怎么只有我这样?”</p>
波力道:“而且,你也没吃多少,也不可能伤了肠胃。水土不服?”</p>
串儿吁了一口气:“水土不服?那应当刚来这个时代就体现出来。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夫人并不往我这院子赏什么知事的嬷嬷管事,只纵容我用着几个小丫头,那样才有机可趁。”</p>
“你是说,夫人动的手脚?”</p>
“不一定。我这院子松懈,也能给其他人机会。唉,真是受打击,我现在才发现,我竟然无人可用。”</p>
“还是先看看大夫怎么说,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说吧。”</p>
“嗯,只是不知道对方给不给机会调养?!可能夫人要责罚如意她们,但我不能立即求情,得让她们吃点苦头,才能真正知道什么叫荣辱与共。”</p>
波力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也要想到,说不定看你护不住他们,而寒了心,更不利于你。”</p>
“若是那样,我就不计一切铲除他们。”</p>
“对付几个丫头,累不累啊?还不如现在就换人。”</p>
“可如意打小就陪伴过我,应该对我还是有几分情谊的。手边没人用啊!我太小看这府邸里的人了。她们长年在这方小世界,除了琢磨怎么整人,还能想什么?我的手段哪里够看?!”</p>
如意走了进来:“娘子,夫人来了。”</p>
串儿道:“拿几个有分量的银锞子给我,塞我被褥里。”</p>
如意赶紧走到床后柜子边,打开,取出几个银锞子,迅速地塞进串儿被褥里,然后站在床边。</p>
王氏今天穿了宽袍大袖衫,嫣红的褥裙,带了几位姨娘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看见床上的串儿,愣了愣,方抹着泪拉着串儿:</p>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串儿变成了这般模样?大夫还没来吗?”</p>
莫姨娘也拿了手绢子沾沾眼角:“已经去请了,请了钟太医。”</p>
看她们一边说事,一边拿手绢子假意伤感着,串儿强迫自己忍耐:若连这个都看不下去,自己还真活不了多久了。</p>
嗯,自己是病人,可以不说让自己都恶心的话。</p>
串儿掐了自己一把,泪眼朦胧地可怜兮兮地看着王氏和莫姨娘。</p>
王氏拍拍她:“阿唷,看这可怜的样儿,话都说不出来了,吓到了吧?我正跟几位姨娘商量,要请亲戚来吃酒玩耍,也好让你跟自家亲戚认识认识呢,没想到你出了这样的事。唉,是我大意,没照顾好你。”</p>
蓦地眼眉一冷:“顺心如意,你们是怎么服侍娘子的?”</p>
顺心从门外进来,跟着如意“扑通”一声跪倒在王氏面前:</p>
“是婢子们大意了,请夫人责罚。”</p>
如意恭顺地低着头,顺心却用眼神悄悄地向串儿求救。串儿微眯了眼,无力地假寐。</p>
都使劲演吧,也好让自己好好见识一番这院子里各色人等的手段。</p>
串儿这会儿还真是十分懊恼,看不起自己,自己居然蠢笨如此,被人轻易地得手。</p>
王氏瞄了一眼床榻之上的串儿,嘴角噙着冷笑:</p>
“来人,顺心如意侍主不力,藤仗笞背,各二十。”</p>
苏姨娘婀娜地身子翩翩而来,笑道:“这些小丫头,不打不长记性的。夫人切莫轻饶了。”</p>
方姨娘的声音十分清冷,幽幽传来:</p>
“夫人息怒。还是莫惩戒太重,若她们倒下了,就无人侍奉五娘了。”</p>
王氏一噎,淡淡一笑:“嗯,还是方姨娘想得周到,我是太生气了。各十,其余的暂且记下,若下次再犯,一起罚。”</p>
顺心如意看着假寐的串儿,眼泪直流,却不敢求情:</p>
“是,谢夫人姨娘教导。”</p>
串儿的手在被褥下握成了拳:这些臭娘们,什么话都说完了,让自己开口求情施恩的机会都没有,这是想让自己无法收买人心,孤立无援。</p>
顺心如意被拉到了门外,不一会儿传来藤仗挥舞的风声和打在身上的闷响,却听不见俩丫头的哭叫,想来是被堵了嘴的。</p>
串儿急促地喘气,强忍住憋屈的眼泪,身子微微颤抖着。</p>
泥点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p>
“大夫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