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说郑屠报上自家的名号,张虞候不由吃了一惊,又迟疑了一回道:“可是郑家兵里的那个郑屠?立好汉碑的镇关西?前些时日大破夏军的成忠郎么?”</p>
“自然!”李响忙插言道,“如假包换!”</p>
那张虞候不由啊呀一声,翻身便拜倒道:“见过成忠郎,方才冲撞了,恕罪则个!”</p>
郑屠不由笑道:“你也识得俺么?”</p>
“成忠郎之名,如今西北之地哪个不晓得?”那张虞候大笑道,“若是方才与成忠郎动手,只怕传扬出去,要吃人口水唾沫的。”</p>
“哦?”郑屠不由嘿然而笑,想不到自家的名号深得江湖人士这般的尊崇,如此也平添一份优势。当下便道,“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如此冲撞一番,倒也算是相识了。日后也可兄弟相称。”</p>
“见过哥哥!”那张虞候也是个伶俐的,立时又拜倒叫道。</p>
郑屠忙扶起道:“你我兄弟不必虚礼。只是今日来便是为了一件事情,要见一见这个兰州城里的柳大家,却不知贤弟方便与否?若是不行,当立时掉头就行,绝不敢使得贤弟为难!”</p>
张虞候果然面露为难之色,踌躇起来。郑屠见此,只拱手一礼道:“既然如此,俺便就此告辞了,改日再来请虞候吃酒,你我再好生亲热一番!”说罢,扯了李响便要离去。</p>
方转身,却听得那张虞候叫一声道:“哥哥,且慢!“</p>
郑屠不由转身看时,那张虞候正上前来,扯住郑屠衣襟道:“本是童使相交待了,若是柳大家不允的话,恁地时谁也不得放了进去。只是今日哥哥来,却又不同了。俺去与那柳大家说道一番,也该是能允了的,她素来和善,最喜助人了!”</p>
“哦?”郑屠不由笑道,“若是贤弟不为难时,还请说动那柳大家一见!”</p>
“这个使得!”张虞候急急忙忙的别了郑屠,就往内院行去。过不得多时,便见他喜笑颜开的出来,冲郑屠叉手道:“哥哥,那柳大家的允了,哥哥但请进去。”一面说,一面引了郑屠并李响二人前往一个庭院里来。</p>
那院子里,几根清幽树木,一两个翼然的亭子,几张石头做的凳几,风吹的动的水池波纹,雨打得响的翠竹芭蕉。倒真是个雅致清幽之地。郑屠暗自叹了一声,这柳大家的倒是懂得享受。沿碎石铺就的小径,一座精致的屋舍便在眼前,虽不大,却胜在精致,竹窗木阶,自又是一段风流物件。</p>
“柳大家的便在屋子里候着,哥哥请自便,俺等却是不敢进去的!”张虞候忙对郑屠道。</p>
郑屠点头道:“贤弟有心了!”说罢便要邀李响同去。</p>
那张虞候忙拦住李响笑道:“恕罪则个,那柳大家说了,只能见哥哥一个,他人便不要进去。因此便吃罪兄弟了!”说罢,对着李响客客气气的拱一拱手。</p>
李响不好发作,见郑屠朝自己打了个眼色,便立在外头道:“无妨,我在此地候着哥哥出来就是!”</p>
张虞候方才松了一口气,若是郑屠强求要带着李响进去,他自然是不能推辞的,却因此吃罪了那柳大家,日后在童使相军中,不好出头了。</p>
郑屠走进,但见那木门虚掩,里面却是寂然无声,便伸出手来,轻轻推开,却还有一道珠帘,撩开时,但听得佩环之声,清脆悦耳,忍不住赞叹一声,此人的灵巧心思。</p>
进得屋子里,但见一个不大不小的厅子,里面燃起极好的香气,有几个香炉里冉冉有些青烟浮上来,这厅子左右无有位子,只得几个蒲团并案几在,前首铺就波斯的毯子,围着一道轻纱也似的桃红纱幔,那纱幔里隐约可见得一个窈窕人影。</p>
郑屠进去,也不说话,但坐在那蒲团上,看了看纱幔里的那个人影,不由笑道:“听闻了柳大家的名头,今日特来一见,若是能听一曲,自然是无以抱憾的了。只是俺如今到了,却茶也不见一盏?可煞俺了。”说罢又四下里张望起来。</p>
只听得那纱幔里一声轻笑,便听得一个乳燕呢喃一般的声音轻声道:“大官人乃是威震西北的镇关西,说话行事果然是别具一格,倒是奴家怠慢了!”说罢,便吩咐上茶。也不知从角落哪处冒出来的丫头,捧上茶来,递与面前的郑屠案几之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