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遭了灾，小工们全部都没有工钱，只求一饱，你要给他们吃粗粮。吃粗粮我都不说什么了，你还嫌他们吃得多，还嫌给他们上菜了。你有没有良心？就你一个人是人，别人都不是了？”茵茵终于忍不住了，对刘三林发了脾气。</p>
“这跟谁是人没关系，你看看，啊，哪个不是一顿三个馍，一个馍两文，一顿就是六文，六文！”刘三林跺着脚，“房子要是建不好没钱了，我可不再掏腰包。”他呼呼地喘着，山羊胡子翘老高。</p>
“刘掌柜，你算错了吧，一个烧饼两文，咱们这可是贴饼子，玉米面饼子，一个还不到一文呢。”</p>
“你还给他们上菜，还嫌他们吃得不够多？”刘三林不敢大吼，怕外面的工人听见了，但是他敢瞪眼。</p>
“你吃不吃菜？”</p>
“你拿他们跟我比？”刘三林更气。</p>
“你要是像马王爷一样三只眼，我就不敢比了。”茵茵不屑得撇嘴，“你不看看，咱们打地基，旁边也打地基，咱们用了七天，他们用了十天。咱们这儿八、九月经常阴雨不断，不赶紧把房子建起来，雨季一到，面对那半截工程，我们哭都来不及，再说，房子早建好，我们早营业，一天的利润是多少？人们能吃你多少，可这些人，是怎样卖力给我们干活的？他们仅仅为了对得起一顿饱饭，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你眼瞎了，怎就看不见呢？”</p>
刘三林气呼呼地直喘气，说话却不那么冲了：“那你也不能给他们吃那么好，还带菜。”</p>
茵茵扭过脸不理他，他无聊得站了一会儿，走了，不过，没过两天，他又来找茵茵来了。</p>
“你怎么还给那个院儿专门建了个厨房？”</p>
“有些贵人嘴巴很刁的，出门随身带厨子，你不给准备厨房，让厨子哪里做饭去？”</p>
“白白浪费一笔钱，他不吃，饿死活该。”</p>
“饿死我们挣谁的钱去？”茵茵瞪他一眼，他张张嘴，没说话。</p>
又过两天，“你在墙上开那灶火干什么？浪费那么多砖。”</p>
“那叫壁炉，在那里烧柴禾，房子里暖和，还不会有烟呛到人。”</p>
“到时冷了，可以烧炕。”</p>
“那是厅房，不住人，那个院儿是给富贵人住的，他们有时要接待亲戚朋友，有厅房方便。”</p>
“那可以烧火盆。”</p>
“木炭和柴禾那个贵？这时费点儿，到时能省很多炭火费，你不懂，少罗嗦。”茵茵真让他烦死了。</p>
房子刚盖好，匠人就紧张得开始给屋里铺砖，室内的墙面，是给石灰里加了些棉花抹出来的，刘三林心疼得手都哆嗦了，他指着茵茵：“你竟然给墙上抹棉花。你说，买棉花花了多少钱？”</p>
“你知道什么？这样的墙不仅很白，还不用年年粉刷，人不小心蹭上去，也不会沾一身白灰，我们想挣富贵人家的钱，不投点钱怎么行？”</p>
“你说，花了多少银子？”他执拗地哆嗦着手指。</p>
“你再指着我一下，看我不把你的手指撅断。你不是刚查过我的帐吗？你不是每天都去核对我是不是花钱少报账多，贪污公款吗？还问我做什么，下这么大的雨，你也不怕滑倒摔断了腿，吃药可不便宜。”</p>
“你敢咒我？你、你——”</p>
“我倒八辈子霉和你合作，早知道你这么抠，打死我也不愿意。太抠门的人，是挣不到大钱的。”</p>
“你闭嘴，臭女人，你竟敢咒我挣不到钱。”他像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亏得他都五十岁了，竟然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p>
“反正棉花都抹墙上去了，你有本事，去把那抠出来。”茵茵轻蔑地说道，刘三林差点背过气去。</p>
房子终于建好，刘三林里里外外转了几大圈，悄悄给陈青云说：“房子盖得还真好，都能赶上陈家大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