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学什么呢!”雨点的声音又活跃了起来,像只蹦跶的兔子。
“我……不知道。”
“哦,我……不知道。”
“我是说我不知道。”白御桐楞了一下,忽而明白了雨点以为要学的是“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雨点把脸往白御桐那边凑了过去,想看清楚他现在那张阴郁的脸。
“你烦不烦?”白御桐转过头去。
“你怎么了?”雨点又往前凑了凑。
“你别烦我行不行?”白御桐突然转过头来,气急败坏地对着雨点大声吼。他看着手脚不知何处安放的雨点,心底不禁有些愧疚,于是转过身不再去看她。
“哦……”雨点委屈地应了一声,然后回过身在椅子上坐端正,她的纤手拽在大腿的裙角上,嘟着小嘴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瞟着白御桐的侧脸。
窗外骄阳似火,树影婆娑,风轻云淡,天高任鸟飞……好天气什么的,真讨厌。
白御桐看着随风翻飞的窗帘,最后起身不耐烦地关上了窗户,然后又拉上了窗帘布,房间立刻阴暗了下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这么黑,要不我把灯打开吧……”雨点站起身去摸墙上的电灯开关,压抑的气氛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要不你先回去吧……”黑暗中传来白御桐幽幽的声音。
“哦。”雨点慢慢收回了按在开关上的小手,像只猫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刺耳的关门声传到白御桐耳朵里,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上无声的滑落……
下一个瞬间,门被打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再见……”一个玲珑似的小脑袋从敞开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从门缝透进来的亮光映入了白御桐呆滞的眼里。
然后那个小脑袋又钻了出去,门被悄悄地合上,房间重新回到寂静和黑暗之中。
白御桐蹲在角落里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那样失声痛哭起来。
他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临。
后来他反复揣度,发现了这句话还有另一个解:明天来了还会有下一个明天;意外来了可能就没有下一个意外了,因为你可能会死在这一场意外中。换句话说就是你永远等不来明天,最后意外会先杀死你。
每个人都只能活在今天,回忆昨天,并展望明天。这是来自时光的铁则,没有人能够暨越它并改写它。
你想要忤逆什么呢?你又能忤逆什么呢?它的每一条底线都超越了生死,即使你再声嘶力竭也不过是重蹈覆辙,即使你再精疲力尽也逃不出今天,回不去昨天,越不过明天,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乖乖地消逝在时光深处的夹缝里。
……
“同学你的甲餐,请慢用。”白御桐无精打采地说。
“谢谢!”短发的小姑娘端着餐盘转身离开了3号窗口。
“3号窗口那谁,叫白什么来着,过来一下!”
“可是我,这……”白御桐回头看去一看,是厨师长大人。
“小张你去。”带着厨师帽的中年大叔对着旁边一名正在收拾果蔬垃圾的小伙子说。
小伙子立马洗了个手,跑到3号窗口顶替了白御桐的工作。
“啥事啊?厨师长。”白御桐手里抓着厨师帽,紧张地看着他。
“后门有人找你。”厨师长转身离开了。
吓死我了,还是要吵我鱿鱼呢。白御桐松了口气。
“谁找我?”白御桐把头伸出后门旁的窗户东张西望
“是我。”那人回答。
“怎么是你,校长!”
……
“要我去干……什么?”白御桐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分贝。
“别紧张,只是当个带队老师而已。”顾其尘侃侃而谈。
白御桐一脸不可置信,“可为什么是我?”
让他这个食堂打饭的员工去当带队老师无异于让宫里的太监去当铁骑大将军。
顾其尘用老狐狸一样锐利的目光扫过白御桐的脸,“汉角源战师精英选拔赛每四年一届,对于学院来说有着重大的意义,校董会绝不允许大赛有任何闪失。”
顾其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抓住了白御桐的肩膀,双眼凝视着他,目光深邃,“虽然你一无是处,并且负责的主要工作是在食堂打饭,但你确实是我们七曜教师方队中十分出色的一员!组织现在需要你啊……”
“这个我得考虑一下……”白御桐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说。
“加薪三千!”顾其尘嘴角上扬。
“报告首长!定不辱使命!”白御桐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食堂里。
“同学你的丙餐!请慢用!”白御桐笑眯眯地说,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谢谢!”穿着黑色校服的棕发青年端着餐盘转身离开了。
他这又是怎么了?旁边的雨点偷瞄着仿佛打了鸡血似的白御桐,不禁一头雾水。
“啊啊啊啊!”躲在房间里冷静下来的白御桐才发现自己根本啥都不懂。
带队老师?不晓得,扫厕所的吗?如果把七曜高级源学院的教师方阵比喻成鸡身上的白羽,那白御桐顶多算是鸡屁股上耸立的一根呆毛!
这时候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半个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进来吧!”白御桐看着雨点,心里五味杂陈。
“哦。”雨点轻轻地合上门,来到白御桐身边坐下。
白御桐翻开了厚厚的书,“让我看看教你什么好呢……”
“我看看……我们学《诗经》吧……”他合上书扭头看向了旁边的雨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白御桐用笔指着笔记本上写的诗句。
“光光雎鸠,在河之洲。”雨点跟着念了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金子好逑……”
……
“这是啥意思?”也不知道是谁教雨点的东北腔,现在她念得是不亦乐乎。
“大概是妹子啊妹子,我对你有意思……”白御桐扯着嗓子发音,那腔调听起来像是春晚的主持人。
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白御桐的授课,他和雨点对视了一眼。
“请进。”白御桐清了清嗓子,如果房间里有客人的话,他是不会反锁门的。
一个戴着黄色鸭舌帽的工装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嘿嘿!你好啊带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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