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王书记有什么事么？”程伟健答了一句，他在市局有李中华撑腰，在城区各分局也有同事朋友，可以说在北口公安系统，他程伟健的名字放到哪都是好使的。</p>
“你能不能做到无论是城区哪个分局有明显警力调动，你在第一时间知情？”王瑞斌点了点头，接着问了一句。</p>
凤陵分局王瑞斌不担心，它是控制在程伟健手上的，只要程伟健不到台，凤陵分局的警力就不会听别人的。市局也好说，程伟健从市局出来的，应该也能得知消息。</p>
但城区其他分局的警力却是不受程伟健控制的，杨毅是市委副书记，他如果要调动其他分局的警力，并不是一件难事。</p>
王瑞斌就是需要知道其他分局的警力调动情况，看杨毅究竟想干什么，要把这事搞到多大规模。</p>
“这个应该没问题。”程伟健略一迟疑，还是很快点了点头。</p>
“嗯，那你现在就给各分局打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大批警力调动，或者有什么异常情况。”王瑞斌很快作出了决定，程伟健现在就是有这样的作用。</p>
“好。”程伟健应了一声，马上掏出了手机。</p>
程伟健一一给城区各分局，包括郊区分局都去了电话，李中华那里，他早就知会过了，就没有再打。</p>
“怎么样？”王瑞斌一直在旁边坐着，看着程伟健拨出了一个个电话，尽管口气各不相同，但暂时他还没有看出程伟健脸上有什么不妥的。</p>
“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大批警力调动。”程伟健摇了摇头，除了凤陵是他自己指挥的，其他各分局都很平静，今天没有大案要案。</p>
“这就奇怪了，那毛军强会去哪儿了呢？”王瑞斌自言自语呢喃了一句，也是说给程伟健的。</p>
他自己的确是奇怪，既然警察都没有什么明显调动，那就应该不会是杨毅出手抓了毛军强。可毛军强确实失踪了啊，</p>
不过王瑞斌这话也是说给程伟健听的，既然毛军强没有被抓走，他现在该可以放心了吧？这都是他自己问出来的么，没有警察插手，谁还能把毛军强绑架了不成？</p>
“先不管毛军强去哪儿了，王书记，我看得赶快想办法把几个知情人控制住，申华的遗体也得控制在我们手上。”江弋一直在想，现在张学勤他们都纷纷出动，各干各的事，自己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p>
静观事态发展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江弋觉得，他们得做点什么，阻止张学勤他们的谋划。徐丽不是守着医院，守着申华的遗体不放么，那就去抢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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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控制？”王瑞斌反问了一句，知情人刚才程伟健已经说了，就只有一个叶鹏不安分现在和陈禹在一起。可以预料的是，如果你要来硬的，陈禹肯定会不顾一切去阻止，那你能把陈禹一块给抓了么？</p>
还有申华的遗体，几个常委都在医院，难不成你还能从他们手中抢回来？王瑞斌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办法，根本做不到。</p>
“抢，不管活人死人，都抢出来，只要他们没了证据，那还怕他做什么？”江弋还没出口呢，程伟健就抢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p>
程伟健的想法和江弋是一样的，他就是主张用暴力手段来抢人。程伟健才不管什么常委不常委，领导不领导的，眼下，保住自己才是最紧要的。</p>
如果证据落到了杨毅的手里，杨毅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程伟健一想到自己陷害罗贤亮的事还没了解，心头就是直打鼓，这次如果被杨毅抓了把柄，杨毅很可能会来个一并清算。</p>
到了那一天，自己还有命在吗？就算是能保住一条命，那也是苟延残喘，生不如死了。程伟健可是太知道了，他这么些年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一旦被发掘出来，他就完了。</p>
程伟健不知道王瑞斌想干什么，这一刻，他只想对杨毅来个狠的。杨毅不是厉害么，这次就让他见识见识自己在公安系统的影响力。也让杨毅知道知道，想动公安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p>
王瑞斌看了看江弋，又看了看程伟健，他真没想到，这两位竟然达成了一致，都想着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王瑞斌琢磨，他们这是在给自己掘墓啊。</p>
你以为控制了公安局就能为所欲为么，别说除了凤陵，市局和别的分局都不会听你的，就是凤陵，一旦你这个公安局长被免了，下面的人还有多少会听你的？</p>
太幼稚了，这程伟健也就罢了，他一向都是如此，想一出是一出，喜欢蛮干。可江弋呢？他可是县委领导，从政多年，难道连政治上这点事都看不清楚吗？</p>
王瑞斌本想说些什么的，可看两位已经红了眼的人，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也好，让他们去折腾，折腾得好了自己也可以受益，折腾出事了那就算他们倒霉。</p>
不过王瑞斌是绝不相信他们能成功的，即便能抢出人，到头来下场还是不会太好。都几十岁的人了，竟然幼稚到这个地步，当警察是私人武装么？公然对抗区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p>
杨毅接到徐丽电话的时候正和李玫一起吃饭呢，结果就被告知申华被人推下楼摔死了，杨毅当时就惊了一惊。</p>
杨毅饭都没有吃完，就让李玫收拾了一下，他连夜就要赶回北口。李玫也没问杨毅出了什么事，只是叮嘱他注意身体，路上小心，就把杨毅送出门了。</p>
杨毅驱车回到北口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在北口与后湖交界的地方，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p>
杨毅下车把车交给了来接他的人，自己钻进了另外一辆奥迪车，车里已经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p>
“王叔。”杨毅关上车门，叫了一声。如果有认识的人在场，会发现这个中年人正是北口军分区司令员王文虎。</p>
“开车。”王文虎对司机说了一句，把头转向了杨毅。</p>
“人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在军分区。”王文虎嘴里说的人是毛军强，今天傍晚，王文虎接到杨毅的电话后，就命人在路上把王文虎给抓回了军分区。</p>
王文虎是宋连晨伯父宋卫国的老部下，担任北口军分区司令员已经有两年多了，杨毅得到凤陵的汇报后，意识到公安局不可靠，就给他打了电话。杨毅当时对徐丽说，他会寻求市里支持，控制住毛军强，说是就是王文虎。</p>
“谢谢王叔。”杨毅看了看表，还得走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到凤陵。</p>
“不用客气，毛军强被带到军分区后，接到了几个电话，其中有一个电话十分可疑，谈到了什么王书记，我们监听到了具体位置，这是地址。”王文虎交给了杨毅一个小纸条。</p>
杨毅扫了一眼，是开发区一处小区，王书记估计就是政法委书记王瑞斌了，毛军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毛军强现在出事了，他自然是着急了，给毛军强打几个电话也是正常的反应。</p>
“要不要我派人把小区监控起来？”王文虎见杨毅一直愁眉不展，知道他这次是遇到了难事。</p>
王文虎和杨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他是宋卫国最信任的部下，知道杨毅是宋家的姑爷，这次杨毅到北口任职，宋卫国就亲自跟他打过招呼的。</p>
论起来，王文虎虽然是杨毅的长辈，可在职务上却是一点也不比杨毅高的。他是军分区司令员，在市里是市委常委，而杨毅却是市委副书记，是他的上级。</p>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王文虎都是愿意听从杨毅的安排的。他觉得，杨毅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市委副书记，那绝非常人。宋家老爷子把最宝贝的孙女许给他，这就是最好的明证。</p>
杨毅到北口后，只跟王文虎联系过一次，但他从来没有让王文虎帮他什么忙。今天是第一次，王文虎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了。无论杨毅要做什么，他就是拼着犯错误也要帮杨毅把事情给做到。</p>
杨毅摇了摇头，拒绝了王文虎的好意。监控王瑞斌，这不是王文虎应该做的。王文虎今天的行动是秘密的，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帮自己，这已经是违反规定了，杨毅当然不会让他做更多。</p>
要是这件事被地方上察觉到了，对王文虎来说，也是一个麻烦。即便他有宋家做靠山，在省里也有天南省军区司令员傅天护着，也多半会面临调离北口的结局。</p>
“杨毅，你放心，如果你需要我这么做，我会找出合适的理由的。”王文虎知道杨毅担心什么，他是担心自己不好自处，王文虎有些感动，杨毅现在一定是很艰难的，可他还能顾及到这些，不容易啊。</p>
但杨毅担心那是他的事，自己怎么做那是自己的事，王文虎虽然是个军人，可他的政治素养并不差，他十分清楚，自己干的事会产生什么后果。</p>
王文虎早就想好了对策，无论是出了什么事，被谁发现了，他都有瞒天过海之计。就像这次抓了毛军强，如果他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尽管毛军强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也不是他能随便抓的。</p>
“不用了，谢谢王叔。”杨毅略一沉吟，还是摇了摇头，这次是毛军强犯了事，再有程伟健，而王瑞斌和江弋并没有什么牵扯，贸然动他们实在是不智的。</p>
政治上的事还是要政治解决，只要调查清楚了申华的死因，毛军强就必死无疑，而程伟健也会被追究责任。杨毅并不担心他们会因为王瑞斌和江弋的运作就可以逍遥法外，别说是王瑞斌和江弋没这个能力，就是邓新洲，他要这么做也得掂量掂量。</p>
杨毅是凤陵的区委书记，也是北口的市委副书记，他要追查到底，给下属一个交代，邓新洲绝对不可能遮掩得过去。</p>
别说杨毅的背景不一般，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市委副书记，邓新洲也不敢拿人命官司开玩笑。一旦这事被捅出去，他是要负责人的。邓新洲久经考验，没这么幼稚。</p>
杨毅准备直接去找邓新洲，这件事他要用正常手段来解决，绝不跟王瑞斌他们搞阴谋诡计。杨毅坚信，只要毛军强害死了申华，他就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p>
杨毅在想，或许以王瑞斌的聪明，他这个时候可能会选择放弃毛军强的。如果他选择了放弃，那他或许可以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次劫难。否则，反之他就是自寻死路。</p>
“王书记，那我们就过去了。”江弋和程伟健商量了一会，还是决定带着分局的警察去医院把申华的遗体抢回来，不给张学勤他们留有任何证据。</p>
江弋和程伟健这次出去，是去分局先指定方案的，考虑到张学勤他们的身份特殊，他们肯定不可能对张学勤他们采取暴力手段的。强抢的同时也需要智取么。</p>
看着江弋和程伟健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商量得欢实，王瑞斌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没有附和他们，也没有阻止他们，只是在末了嘱咐了一句，让他们小心从事，不要把事情闹得收不了场。</p>
王瑞斌没有阻止江弋和程伟健，任由他们带着警察去医院抢尸体去了。在江弋和程伟健走后，王瑞斌拿起听筒，拨了一个号码。</p>
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市委大院里还有不少房间都是亮着灯的。王瑞斌抬手看了看表，这会程伟健他们应该已经行动起来了。</p>
王瑞斌进了门，通报说是要找邓新洲，却被告知邓新洲不见客，不让他上楼。王瑞斌有些恼火，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p>
“让开，我找邓书记有急事，耽搁了谁负责？”王瑞斌一把推开保卫的身子，就想强行朝里面走。</p>
“对不起，王书记，邓书记说了，今天晚上谁都不见，你还是请回吧。”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到王瑞斌面前，示意保卫先过去。</p>
“江主任，我真的有急事，麻烦你跟邓书记说声，我刚才打电话没打通。”王瑞斌口里的江秘书正是邓新洲的秘书江翔，市委办副主任，级别和王瑞斌一样，都是副处级干部。整个北口，也只有这位大秘是副处级，市长金光明的秘书才是正科。</p>
“王书记，你不要为难我啊，邓书记发话了，谁都不见。刚才许副市长过来，邓书记也没见呢。”江翔摇了摇头，这个王瑞斌，说什么电话没打通，这不是扯淡么，没打通那就是邓新洲不想接。</p>
要是平时，王瑞斌绝不会在电话没打通的情况下跑来市委的，可今天，江翔也能理解王瑞斌的冲动，毕竟凤陵出了不小的事情么。但理解归理解，邓新洲说了不见任何人，这个命令江翔还是要无条件执行的。</p>
“这…江主任，你就帮我这个忙，回头我请你，我真的是有急事，非得跟邓书记当面说不可啊。”江翔说许汉文来都没见着邓新洲，这让王瑞斌心里直接凉了一截，许汉文是副市长，他都见不着邓新洲，自己一个小小的凤陵区政法委书记，能见得着么？</p>
王瑞斌打邓新洲的电话没人接，他就料到会是这么回事，现在果然如此，这么说，邓新洲是要放弃他了么。</p>
不管怎么样，邓新洲对凤陵发生的事十分不满，这是肯定的，要不然他不会不接自己的电话。可王瑞斌冤枉啊，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毛军强害死了申华，这事他又没有参与过。邓新洲这就要放弃他，这让他不能理解。</p>
“这不是请不请的问题，你先回去，回头我请你。”江翔语气很坚定，他不会为了王瑞斌网开一面的，这也不是他该做的。</p>
江翔看着王瑞斌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心里无限感慨，当初马洲在凤陵的时候，他要来见邓新洲，那是都不用通报的。马系在凤陵也是风生水起，现在呢，马洲走了，凤陵的天在王瑞斌手里已经变了模样。</p>
江翔作为邓新洲的秘书，他是知道的，邓新洲对凤陵发生的一切非常失望。对王瑞斌和江弋的能力颇有微辞，不过王瑞斌的权力有限，毕竟和马洲不能比的，这一点邓新洲也考虑到了。</p>
要不然，邓新洲早就对王瑞斌不闻不问了。邓新洲一放手，杨毅早就把凤陵掀个底朝天了，王瑞斌哪里还等得到今天。</p>
但今天，凤陵发生的事让邓新洲对王瑞斌是彻底失去信心了，杀人害命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这还是党的干部么？那个毛军强如此嚣张，王瑞斌作为凤陵马系人马的领导者，疏于管理，难辞其咎。</p>
更要命的是，就在刚才，邓新洲接到报告，大批警察包围了区医院，这让邓新洲当场就冷了脸。王瑞斌现在想见他，那绝无可能。</p>
当然了，这些话江翔是不会跟王瑞斌说的，纪律也不允许。他只是觉得王瑞斌挺可惜的，白来一趟了。</p>
“江主任，你能给我透个底吗？”王瑞斌知道，不管他说什么，今天邓新洲都不可能再见他了。王瑞斌在心里哀叹，或许自己是来得太晚了，如果在第一时间就选择向邓新洲汇报，或许就是另外一个结果。</p>
“这…我只能告诉你，邓书记刚接了个电话，是关于凤陵区中心医院的，好像那儿出了什么事。”江翔踌躇了一小会，还是说了一句。</p>
“谢谢。”王瑞斌不忘感谢了一声，心里却是觉得无比委屈，医院，那就是江弋和程伟健在医院闹事了？可这事自己压根就没有参与，所有的计划都是他们在公安局商量的啊。王瑞斌深悔刚才没有阻止他们，现在说什么也晚了。</p>
得赶紧去医院，绝不能让事态扩大，王瑞斌正要转身，背后却听见有人在叫他。</p>
“何书记。”王瑞斌转身，叫住他的是市委副书记何昌勇，何昌勇也是邓新洲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