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继续道:“我当然说好,他叫人把我带回营帐,治好了我的蛇毒。正好赶上爹爹派来的人打败了夏王,收复了长安,夏王匆匆撤离,临走时还带上了我。我和他们回到大夏才得知,当时夏王的得力助手薛买德病重不起,夏王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他的顽疾。夏王正在无计可施之时,一位算命的道人求见,声称能治好王买德的重病。道士告诉夏王,城郊的三神庙中有位贵人,贵人可拯救薛买德、庇护夏王。于是夏王匆匆赶到,找到了我。说来也奇怪,薛买德吃了那枚蛇胆后,很快痊愈。虽然长安不保,但是夏王带着部众成功撤离,历尽九死一生,但得以全身而退。回到大夏后,夏王认为当他的干妹妹,赐我姓刘,这么多年来对我极好,今日忽然要杀我,真不知为的是什么。也许是那个叱干阿利假传旨意,不行,我要找到义兄问个清楚。”
王昙首心道:“雪落的话如若是真的,一切怎会如此巧合?难道是那个王孝孙不想再带着公主,又不忍杀她,于是想借夏王的手来报复皇上,于是用了这么个办法?哪知机缘巧合,雪落的蛇胆真得救好了薛买德的重病,一切都弄巧成真?王昙首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可是又仿佛顺理成章。”
半信半疑道:“这么多年,夏王都没有识破你的真实身份?”
雪落:“我知道如果夏王一旦知道我是刘裕的女儿,不但自己会性命不保,两朝很可能再掀起争战,一直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王昙首道:“你在草原上的地位如此尊贵,武功又高,为何不偷偷回朝?”
雪落苦笑道:“义兄视我为他的贵人,一直看我很紧。草原茫茫,离建康如此之远,我怕悄悄逃跑会被义兄的人抓回,你不知道夏王的残暴和杀人的手段”
王昙首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当今圣上有件百衲衣,是何人所缝?现在何处?衣服胸口上的一块布是什么颜色?”
雪落望着洞外远方,眼中尽是柔情,道:“是我亲生母亲缝制,她是爹爹的原配,爹爹很爱她。可惜她死得早,父亲怕征战中弄丢百纳衣,就将百纳衣交给大姐保管。百纳衣胸口上的一块布是月白色,来自母亲最喜欢的一件衣服,父亲让母亲把这块布缝在衣服的胸口上,他是想告诉母亲,无论他身在何处,母亲都在他的心里。”
王昙首听她所讲述的故事不仅与长公主讲述的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神情都极为相似,心中怀疑减了一大半,起身行礼道:“下臣见过豫章公主。”他已拿定主意,无论真假,先带雪落回朝,其中的波折细节再慢慢查知。
雪落道:“王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昙首道:“无论叱干阿利是不是夏王派来抓你的,他离奇被杀,我们都脱不了干系,现在你很危险,当下之计,就是带你回建康。”
忽听远处马嘶犬吠、人声隐约,王昙首道:“不好,我们快走,夏王的人来了。”连忙搀扶着雪落离开了了破庙。
二人走出破庙,只见远处火光映天,与漫天星斗连成一片。那些人从北边来,他们二人便往南方逃去。雪落受伤又病重,行走缓慢,眼见就要被夏王的人追上。
不知不觉走到一片草原之上,追兵已至。带头的仍是叱干阿利的弟弟叱干罗引,叱干罗引道:“你们逃不掉的!”
一挥手,一众弓箭面对二人,两个兵士将一名披头散发的被五花大绑的女人带到前面,叱干罗引面露狰狞道:“刘雪落,这个女人是谁,你认识么?”
雪落摇头道:“不认识?”
叱干罗引一刀砍在那女人的手臂上,那女人手臂断掉,鲜血如喷泉般涌出,雪落嘴唇蠕动,脸露极大不忍,想要开口说话。
那女人却甚是强硬,未叫一声,睁开血红的眼睛看看雪落和王昙首道:“刘雪落,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是赫连勃勃那个魔鬼的义妹,和他是一丘之貉。我今日落入你们魔爪,但求一死。你们能滚多远就滚多远,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说罢,咬舌自尽。
王昙首怒道:”叱干将军,无论她犯了何罪,都该好好审问,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动以酷刑,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我不知道这女人犯了什么罪,但这女人亲口承认不认识雪落,还以死明志,你们为什么非要冤枉雪落?”
叱干罗引和他手下兵士都纵声长笑,叱干罗引道:“王将军,你们南朝之人太过文弱,我们大夏行刑一概如此,随心所欲。这女人是北魏的间谍,我们有消息得知,刘雪落是她的内应。这女人咬舌自尽,就是要保护刘雪落。就算死无对证,我也要将你二人带回。你私通北魏,与宋史勾结,背叛大王,杀我长兄,罪不可赦。大王交代了,能生擒则生擒,不能生擒就斩杀。”
王昙首朗声道:“叱干将军并非我二人所杀,我二人愿与将军去见夏王,说清缘由。”
一众弓箭手搭弓逼近,正在最危急的时候,只听到一阵销魂的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