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很不错。”
漫街风沙舞动，街头人群议论纷纷，离得太远，他们听不清靳阳开口说得什么，但从他淡漠的表情来看，应该也不是诸如‘尔等退散’、‘看我一剑’之类的豪言壮语。
赵煜离得近，所以他听得很清楚。
夸他剑很好，不是夸他剑法很好，更不是夸他这个人有多好。
赵煜撇撇嘴，骄傲地说：“本来就很好，至少比你的好。”
‘青蛇’剑躺在地上，碧青色剑身与土黄色地面相映，突兀显眼。
它自少年拔出那把凤鸣龙吟的长剑，将它拍飞落地面后，便如失了灵气一般，躺在地面上，犹如一条死蛇……
靳阳低头沉吟。
原本以为少年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少年，事实上这少年的确不够出奇，尽管临战经验和身法招式都算的上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比起自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点，从刚才交手的那瞬间可见一斑。
但不知为何，从少年拔出那把长剑后，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剧变，连跟随自己半生饮血噬敌无数的‘青蛇’都被之一击脱手。
并不是他手劲不足，戎马江湖十数载，用剑半生，他怎么可能连剑都拿不稳？
方才他手持‘青蛇’，看到少年拔出长剑时，起先不以为意，自认为凭手中‘青蛇’完全可以在少年挥剑格挡之前，刺中他，再不济也可令他重创从而丧失行动能力。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当那把长剑出鞘时，伴随着凤鸣龙吟，仿若帝王临世，他手中‘青蛇’突然颤动，好像臣子撞见圣皇，继而在手心剧烈战栗，当时便险些脱手。
就是那个瞬间，那一点空隙，长剑拍打在‘青蛇’剑身，短剑应声哀鸣，脱手掉落……
靳阳抬眼看向少年手中那把样貌普通却出鞘惊人的长剑，眼底渐渐升起一丝狂热。
“真是一把好剑啊……”
“可惜，剑再好，也必须掌握在强者手中才能发挥它最强的威力，可惜……你不是。”
……
少年普通，剑不普通，他早就猜测这个少年应该来历不凡，可那又怎样？当年死在自己手中的世家子弟也有不少。
况且，再等三天，等那个人出关了，等自己拿到了那些东西，便会离开这里，到时候东土大陆之广，天域世界之大，就算这少年来历再如何不凡，那又怎样……
于是，他准备一举拿下这二人，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转身，扔掉手中画像，向地面那把‘青蛇’走去，动作随意，丝毫不把对面手持长剑的少年放在眼里。
赵煜瞧见他动作，大吼一声‘别动’！
可眼见对方好似没听见般，丝毫不为他言语所影响，仍是自顾走到短剑旁，就要弯腰捡剑。
那一瞬间，少年挺剑而出，剑指靳阳而去。
长剑轻轻颤鸣，破风声呼啸骤起。
十几步的距离，眨眼间，剑尖仿若龙头吞天而至。
……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突然，弯着腰的靳阳瞥眼看过来，他食指中指并拢，微屈。
一片风沙突兀从地而起，霎时，赵煜觉得眼睛好似进了沙子，刺痛地流出眼泪，剑势顿了半分，但握剑的右手却不敢松懈，他用力瞪大眼睛，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如苍龙入海一往无前，冲破风沙。
剑势如虹。
可惜，终究还是顿了半分。
半分时间，若放在寻常人身上，也仅是够一个晃神的功夫，但放在靳阳身上，只是这点晃神功夫，他便从地上捡起‘青蛇’，短剑顺势从下往上，作出个标准的‘撩剑式’。
‘青蛇’入手后，仿佛重新恢复了灵气，短剑突然绽放碧青色光芒，刺眼逼人。
这次，赵煜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身体在空中拧动，翻身躲过了这一角度刁钻的短剑，接着长剑再次借势，转刺为劈，就向着靳阳的头颅斩去。
这一剑，无论角度时机都把握的恰好，只要劈中，势必能结束这场争斗，令对手命丧黄泉。
‘怦！’
清脆的响声。
长剑与短剑再次撞在一起。
短剑再次哀鸣，不过靳阳似乎早有准备，他暴喝一声，掌心用劲，将手中短剑紧紧握住，止住剑鸣。
接着，下一刻，‘青蛇’仿佛当真化作灵蛇，蜿蜒着，顺着长剑剑身往赵煜握剑的右手削去。
情势转变之快，令赵煜措手不及，他此时剑势未减，根本来不及收剑，只得作出一个无奈却又最合适的举动。
松手，脱剑。
长剑掉落地面，荡起尘土。
少年收回手，不敢如方才靳阳那般捡剑，也顾不上。他身体去势已尽，双脚落在地面后用力一蹬，向后急退，迅速拉开二人的距离。
可就在他自以为脱离了对方剑锋所及之时，突然看到靳阳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似乎……在嘲笑他的所为，讥笑他的无知。
只见靳阳此时已站直，右手高举，握着‘青蛇’，全身突然迸发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波动，接着，手中短剑轻轻一划，倒飞回去的赵煜仿佛遭到重击，一抹鲜血洒落半空……
落地，还没站稳，下一刻便重重跌倒在地。
赵煜低头，胸前衣衫尽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再深一分，便会破开肋骨，伤到脏腑。
他脸色惨白，望着对面那个一脸淡漠的中年男子，缓缓颤声问道：“修行者？”
……
“嗯，才开悟不久，刚入灵动。”
刚入灵动，亦是脱凡。
修行者与普通人之间的战斗本来就是毫无悬念。
只是为何靳阳一开始隐瞒自己修行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