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音伸头邀请道:“天气这么冷,姐姐要不晚上和我一起睡?”
姜沉羽已经绕过屏风,走到了外室,闻言头也不回地拒绝道:“不,你睡相太差了。”
“……”
姜闻音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弄了个汤婆子放到被窝里,等被窝暖和了,才脱掉衣服钻进去睡觉。
第二天她是被外面的鸡叫声吵醒的,锦娘端着洗脸水推门进来,撩起床前的帐子,喊她起床:“小姜姑娘,快起来吃早饭了,姜姑娘已经在外面等你许久了。”
刺眼的光线通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姜闻音的眼皮上,她揉着鸡窝似的头发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起床刷牙洗漱,继续穿上昨日的郁金裙,让寒月帮自己梳了个凌云髻。
美人姐姐今天换上了新衣服,是那件海棠红裙子,果然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美人姐姐穿起来明艳照人,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矜贵。
姜闻音立即急不可耐地把人拉到铜镜前,给她梳妆打扮,在额间画了朵艳丽的海棠花。乌黑柔顺长发挽成了望仙髻,皮肤冷白细腻,眼珠子漆黑,嘴唇饱满鲜红,加上额间那朵艳丽的海棠花,呈现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姜沉羽自矮凳上站起来,层层叠叠的裙摆曳地,散落在地上好看极了。她身形很高,姜闻音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到那张美丽的脸庞。
她咽了咽口水,表情呆滞,嘴里喃喃道:“这要不是我亲姐姐,我都要忍不住弯了。”
姜沉羽轻笑了一声,俯身靠近,指腹轻轻按在她柔软的嘴唇上,“你口水流出来了。”
这招她用的太多,姜闻音已经不上当,她轻轻地拍掉脸上的手,拉着姜沉羽的手越看越满意。
哪怕已经知晓姜沉羽的身份,姐妹来从屋里出来时,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徐琰还是惊呆了,手一抖,斧头险些劈到自己脚上。
姜沉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杀气。
徐琰瞬间便蔫了,无精打采地低下头,缅怀了一下自己逝去的初恋,又捡起斧头继续劈柴。
寒月抬手挡住唇角,眸子里却露出了一丝笑。
公子这般高傲冷漠的人,若不是真心喜欢小姜姑娘,又岂会任由她这般打扮自己?只是公子或许还未明白,小姜姑娘只是拿他当自己的亲姐姐,并无半点男女之情。
若是将来小姜姑娘情窦初开,喜欢的不是公子,那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想到这,寒月叹了口气。
今日天气晴朗,吃过早饭后,姜闻音让寒月帮自己抬了张桌子和美人榻出来,把姜沉羽拉到美人榻前,摁着坐下,然后蹲在她笑眯眯道:“姐姐坐在这里别动,我给你画幅画。”
姜沉羽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拿着书躺到美人榻上,垂眸继续看书。
姜闻音瞅了一眼,是冀州的地理人物风情,里面还配有地图解说。她对这不感兴趣,只是感叹了句,原来美人姐姐的真爱是陈棠,她之前还老误会陆无暇好美人姐姐有一腿。
上辈子的父母给她抱了很多才艺班,有个暑假她学过两个月的素描水彩,而原身虽然刁蛮,但画画的底子在,她将二者结合,摸索着画了幅美人图。
画完画已经是中午,姜闻音满意地把自己的画打量一番,胸中诗意大发,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能形容美人姐姐的美貌,憋了半天,只能俗气地夸了句:“姐姐美哭了!”
姜沉羽眉梢轻挑,“什么意思?”
姜闻音轻咳一声,“就是夸姐姐你好看。”
姜沉羽撑着脑袋,似笑非笑道:“你晃晃你的脑袋,看能不能听到里面的水声?”
姜闻音:“……”
接下来的日子,姐妹俩无所事事,在宅子里窝了半个月,直到外面大雪纷飞,北风呼呼地刮,姜闻音窗外的红梅都热情的怒放了,姜沉羽终于出了趟门。
她出门后不久,姜闻音才起床,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饭桌上少了个人。
打了个哈欠,她问寒月:“我姐姐去哪了?”
寒月给她盛了一碗汤,“姜姑娘的书看完了,今日出门去书局买书去了,大概要晚上才能回来。”
姜闻音喝了口汤,抱怨道:“去书局也不带上我,自己偷偷出去玩。”
寒月:“姜姑娘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
姜闻音只是嘴上说说,这么冷的天,外面寒冷凛冽,天空还在飘着雪花,出去太冷了,还是窝在家里烤火吃点心喝茶比较好。
吃过早饭后,她窝在自己的房间,找了两块白色的绸布出来,准备给自己做两件小衣。前些天寒月教过她怎么做里衣,她给自己和美人姐姐各做了两身。既然里衣都有美人姐姐的份,那小衣肯定不能没有。
窝在房间里做了一日的衣服,终于做好了两件,见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姜闻音把针线框收拾起来,起身活动活动,做了套眼保健操。
眼看到了晚饭时间,美人姐姐还没回来,她有些担心,拉住寒月问:“寒月姐姐,我姐姐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你和锦娘跟我一起出去找找。”
寒月哑然,她该怎么告诉小姜姑娘,公子其实不是出去买书,而是有要事出门?
她想了想,让公子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好,便提了两盏灯笼出来,又让锦娘给姜闻音系上斗篷,戴上兜帽,三人迎着寒风,穿过狭长漆黑的胡同,沿着寂静无人的街道,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今晚的风尤其地冷,吹在脸上像刀割。不一会儿,姜闻音的脸蛋就冻僵了,鼻腔被冷风吹得酸涩,眼泪往下啪嗒地掉,鼻尖红彤彤的。
走了没几步,街角传来一阵马蹄声,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停下脚步,等马车走近后,才发现不是美人姐姐的马车,又失望地继续往前走。
自她们身边经过了好几辆马车,其中有辆马车上还有个醉汉,撩起车帘冲她们笑嘻嘻地喊:“小姑娘没处去了吗?不如跟我走,省的在此受冻。”
美人姐姐不见回来,姜闻音心里本就担心,听到醉汉的话,蹲下捏了个雪球砸过去。
醉汉嬉皮笑脸的笑起来,在这片寂静的街上极明显,好在马车没停,飞驰着走远了。
就在这时,街角又来了一辆马车,姜闻音已经懒得抬头去看了,她低着脑袋慢吞吞地走着,瓮声瓮气地问寒月,“我姐姐去了哪家书局,你知道吗?”
寒月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公子干什么去了,只知他离开前,说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姜闻音叹口气,继续往前走。
“小姜姑娘,是徐琰哥哥他们!”锦娘突然惊喜地喊了起来。
姜闻音抬头,看到徐琰驾着车在她们身边停下,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姜姑娘,这样冷的天,你怎么在外面?”
车帘被撩开,姜沉羽冷白的脸庞隐在阴影里,看到姜闻音站在外面,身上落了一层雪,像个白色的雪人一样,眉头狠狠拧起,“上来,你怎么在这里?”
姜闻音松了一口气,把冻僵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动作笨拙地爬上马车,动作自然地把手塞到姜沉羽的手里,吸了吸鼻子道:“姐姐去哪了,这么晚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事。”
姜沉羽握着她冻成冰块的手,停顿了片刻,语气柔和了许多,“真是个笨蛋。”
姜闻音打了个喷嚏,招呼锦娘和寒月上来,等身上重新暖和起来,才没好气道:“我这还不是担心姐姐你。”
姜沉羽轻笑一声,像是十分愉悦,说了句:“傻。”
她们走的并不远,徐琰很快就架着马车回到宅子,等几人下了马车后,站在廊下时,姜闻音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姜沉羽的衣袖和裙摆上沾着暗红的的血迹,她抬眸眼神直勾勾道:“姐姐,你的衣服上为什么都是血?”
美人姐姐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姜沉羽垂眸看了一眼,思考了片刻,凝神注视着她道:“……我来了月事。”
姜闻音愣了一下,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月事,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