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慕容薇也要常常跟几个姐妹一道去老夫人那见客人说话。</p>
本家的人不少来京城观礼的，有些住在府里，有些住在府外自己的宅子，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p>
慕容薇只觉得天天见客比以前上班还累，恨不得大哥早点成亲。</p>
这天她才刚刚到老夫人这儿，又瞧见了柳夫人和柳平宜在，慕容薇心中一惊，难不成又是为了柳平宜的婚事？</p>
这会子二姐已订亲，按长幼也是她……</p>
慕容薇不得不留了个心眼，谁让之前她曾经听到那样的流言，只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柳平宜和柳家的内情到底是什么。</p>
柳夫人见了她和后来的慕容婉儿，心里就思量起来，老太太这会子却笑得十分高兴，跟柳平宜说道：“你懂事了便好，毕竟父母孝悌之道，还是要好好遵守的。”</p>
柳平宜神色似有些怏怏的，这会打起精神，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姑祖母教训的是。以前，是平宜鲁莽了，今后定然好好改过。”</p>
慕容薇心中咯噔一下，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十分不情愿的，只是迫于情势而已，现如今这么说，若是祖母有意跟娘家联姻，她……</p>
柳平宜目光看了眼慕容薇，眼神有些审视的意味，见她淑静端庄，想想自己的事，心里似有了主意。</p>
慕容薇被她那眼神看得心头发毛，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物件。</p>
他对自己明明也是无感，这样的眼神和神态，让她觉得，他只是敷衍了事，随便选个看着还算乖顺的妻子回去，就好像选一件自己还算看得上眼的衣服一样。</p>
这种感觉让慕容薇极其不舒服和恼火。</p>
就是这样的态度，她也无法选择嫁给他。</p>
哪怕再年轻有为，再本事高超，再人品贵重，也不行。</p>
慕容薇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笑着跟老夫人说：“祖母，孙女想起昨个儿抄的佛经，还差一点没抄完，回去抄完再拿来请祖母供奉。”</p>
老夫人似乎心情很好，拍拍她的手：“你也不要累着了，心意到了就好。芸香啊，你把我那个玲珑端砚拿给三小姐。”</p>
慕容婉儿挑眉，上前撒娇道：“祖母可不能偏心哟，婉儿可都要吃醋了呢，人家给祖母绣屏风可也忙了好些日子了呢。”</p>
老夫人好笑地说：“瞧瞧，还有这么讨赏的？行，把我那个血燕你拿去些吧。”</p>
慕容婉儿心中得意，瞥了慕容薇一眼，眼神里满是自得。</p>
慕容薇只淡淡道：“不必了，祖母，您上次给我的砚台十分中意，再多一块好的，孙女儿可不知道要用哪块呢，还是留给祖母吧，那个玲珑端砚太珍贵了。”</p>
柳夫人瞧了瞧慕容婉儿和慕容薇，心里有了主意。</p>
虽说大夫人是想将慕容婉儿许给柳平宜，可是她看中的却是慕容薇，而且年纪也比较合适些。</p>
毕竟长幼有序，大夫人也无话可说的。</p>
老夫人还是赏了她一匹新进的烟霞红的布料。</p>
慕容薇跟着芸香去东次间选布料，忽然低声问道：“芸香姐姐可知道柳表哥的事？”</p>
说着将手腕上珍贵的绿宝石镯子褪下递给她。</p>
芸香连忙推拒：“三小姐不用这样，我爹的病一直瞧着不好大半年了，吃了三小姐的药却好了很多，一直很感激您呢。”</p>
她看了看四周，表情似有些严肃，忽然附耳在慕容薇耳边说道：“三小姐您得注意着，我方才隐约听到老夫人跟柳夫人说话，说是柳少爷在建安那一个武馆学武，跟那馆主的女儿似乎有了私情。而且还闹着要娶她做正妻，柳老爷不答应，这才趁着他要进京赶考的时候要让他一并成亲了。前个还不愿意，如今却是忽然改了主意，说只要答应他娶那个女人做妾，他就愿意娶妻。老夫人觉得这也无所谓，跟柳夫人提议说起小姐您……”</p>
慕容薇听到这儿顿时心中倍儿凉，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心乱如麻。</p>
居然是这种事情。</p>
怪不得柳家似乎很着急要给他定门亲事，是否觉得他娶了妻就歇了那份念想？</p>
反正对他们而言，娶妻自然是要门当户对的，可娶妾就无所谓了。</p>
柳平宜跟那馆主的女儿有了私情，一定要娶她为妻，若是跟她无关，也许她还会感叹一句他们的感情深厚，佩服柳平宜的情深似海。</p>
可如今呢，他改变了主意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纳那个女孩为妾，这点或许别人觉得理所当然，还会赞他一句浪子回头，她却只觉得可笑，可恨！</p>
她看不起他，就算他有难言的苦衷，可那跟她有啥关系，凭什么让她做这个牺牲品，被他娶回去当个挡箭牌？</p>
哦，她们情深似海，与她何干，她若嫁给他，从开始就注定了会遭受什么待遇。</p>
而且这种男人，既然为了前途可以不顾情意，他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说什么情深似海，都是可笑之极。</p>
也许别人可以忍受，可以接受，但她不行。</p>
她慕容薇绝不会嫁给这种人！</p>
一定要想办法，对，她现在不能心乱。</p>
芸香看着慕容薇的神情就知道她现在一定很不好受，谁不希望得未来夫君看重？</p>
“三小姐，你还好吧？”芸香安抚地问着。</p>
慕容薇深吸口气，“芸香姐姐，这事我记在心里了，多谢你的提醒，以后若我能帮的忙，一定竭尽所能。”</p>
这件事太重要了，她不能没有任何准备就被长辈们决定了一生。</p>
若非知道此事，她真无法想象将来的情形。</p>
“奴婢也帮不上您什么忙，此事……”</p>
慕容薇点点头：“我明白的，多谢姐姐了。”她挑好了布料，匆匆离开了。</p>
刚出了门，她就对身后跟着的香桃耳语吩咐了一番。</p>
香桃吃惊地看着她：“没想到柳公子居然是这样的人，小姐嫁过去岂不要受姨娘的气？可是方才小姐说的……真要这么做，要是坏了您的名声可如何是好？”</p>
虽说大户人家公子未成亲前多半有通房，可成亲前大多数是打发了，就算成亲了，也是不会让小妾先嫡妻生下子嗣。</p>
但若是像这柳公子这样，还真的很难说。</p>
心都偏了，将来日子可是会难过的。</p>
慕容薇摇头：“顾不得许多了。你妹妹不是在二门花厅做洒扫？她应该不至于乱传话。至于柳平宜，更不会了。”</p>
他这样的男子，名门出身，受过诗书礼仪教养长大，还不至于做胡乱说话毁坏女子名节的事情。</p>
香桃听了，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会子瞧见二公子慕容观来给祖母请安，恐怕不过多久就会带着柳公子出去的。</p>
“行，小姐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p>
慕容薇点头，见来的是二哥，大哥肯定在前院招待其他贵客，让慕容观过来招待柳平宜这个表哥。若是二哥，待会就更好办了。</p>
慕容薇回了房间，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p>
房间里挂着鸟笼子，慕容薇一进来，那鹦鹉就张嘴喊了起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p>
慕容薇听得笑了起来，虽说这话是她教的，可这会子听鹦鹉这么一喊，倒是觉得颇有趣。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很多。</p>
绿儿把杭绸面的烟霞红布料收了起来，瞧见小姐笑着拿鸟食喂鸟，才松口气。</p>
方才小姐不知道为何脸色阴沉，十分吓人。</p>
“绿儿，把我的琴拿出来，我想弹琴。”</p>
平日小姐是很少弹琴的，琴早就收进琴盒里了，绿儿和冬芳两人找出了黄花梨的琴盒出来，拿出一把绿绮琴，放在琴台上。</p>
慕容薇洗了手，用鎏金瑞脑香炉熏了兰花沉香，袅袅的香气似乎让她的心也静了许多。</p>
挥袖抚琴，琴音在她素手中缓缓流淌出来，却是极为急促沉重，一曲十面埋伏让几个丫头都听得心惊肉跳的。</p>
她们虽然不怎么懂，但却能感觉得到那曲子里的急迫和山雨欲来的压力。</p>
这边厢慕容薇在墨园里抚琴，那边厢慕容观一袭淡紫色杭绸暗纹直缀，附庸风雅地轻摇折扇，拉着柳平宜去花园里坐坐。</p>
慕容婉儿刚出来，忽然听到芸梦在跟人低声议论：“看来三小姐的婚事也要定下来了。”</p>
“差不多，这回可是亲上加亲。”</p>
慕容婉儿顿时脸色一变，心里冒火，大夫人不是都答应了么，难不成她最后还是想让慕容薇嫁过去？</p>
慕容婉儿很是不悦，想来想去去找了大夫人。</p>
大夫人住的院子正房前面建了三间抱夏，这会子正在抱夏里听那些管事婆子回报婚礼准备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慕容兰因着明年也要嫁人了，跟在母亲身边学习管家，正好也在。</p>
见到慕容婉儿，母女两个都没有注意，只忙着低头算账。</p>
“母亲，大姐，我有要紧事想跟您商量。”慕容婉儿说。</p>
大夫人蹙眉，看到她一脸急迫，只得让管事婆子先出去，问道：“到底怎么了？”</p>
“方才我去祖母那，瞧见柳夫人和柳家表哥过来，听祖母的意思似乎是想把三姐许配给他呢，咱们家不又要办喜事了。恭喜母亲了。”</p>
大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道：“是呢，你放心吧，母亲也会给你再选门好亲事的，不会亏待你的。”</p>
慕容婉儿大惊，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正想说话，却被外面通报事情的婆子打断了。</p>
慕容兰瞥了她一眼：“你去吧，四妹，你还小呢，这些事母亲会操心的。”</p>
慕容婉儿心中暗恨，但见她们忙着回事，根本无暇理会自己，不得不起身离开。</p>
慕容兰见她走了，低声问道：“娘，真要将慕容薇那个小蹄子嫁给柳平宜？岂不是便宜她了？”</p>
大夫人见屋中无人，跟她说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柳平宜的事情么？他既然心里有别的女子，又岂会让三姐儿好过？”</p>
慕容兰还是有些不满：“可是男人都那种德行，她长得又漂亮，又有手段，难免时间长了柳平宜不会变心。一个武馆馆主的女儿，有什么心机本领跟她争？”</p>
大夫人冷笑：“那女人若是个善茬，焉能勾搭上世家公子，还让他为她跟家里闹僵也要娶她？只是她太过天真，还真认为男人会为了她放弃前程？没了家族支持，柳平宜能有什么好前程？我让人打听过了，那女人已经十七岁了，嫁过去就能生孩子，可薇姐儿才十三岁，嫁去这个年纪不说能不能怀上，就是怀上，生孩子也很危险，说不准就……”（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