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他不骄不躁的，甚为喜欢，“哪像你说那般容易，这武举总得学兵法吧，还得有好身手，懂得行军布阵，骑射弓马，我听说会试的时候考的东西也多，咱们家毕竟不是武将家庭出身，你要格外努力才行。若考上了，怎么也能封个五品官，到各个驻军所任职。”</p>
“是，平宜一定谨记姑祖母的教诲。”</p>
柳夫人瞧了瞧在座几位小姐，“怎么没见着大小姐？”</p>
“她啊，最近身体不适，今早还晕了过去，大夫说什么她绣东西累着了。这孩子，也真是。”老夫人无奈道。</p>
柳夫人笑着打趣：“可不是，要出嫁的人了，可得保重身体才行。”</p>
慕容婉忙着打量柳平宜，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慕容薇倒是十分平静。慕容月只想着自己的婚事，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p>
几姐妹坐了会就都离开了。</p>
这会子慕容甫和慕容观来给祖母请安，便领着柳平宜出去了。</p>
柳夫人一边喝茶一边道：“姑母您瞧，平宜这孩子如何？”</p>
老夫人满是赞许：“的确是个好孩子，难得又不骄不躁，行事稳健。”</p>
老夫人的亲哥哥一共两个儿子，长子是在京为官的柳崇明，次子柳崇阳只考中了秀才。</p>
但他精于庶务，因为柳崇明在京城无法操持族务，于是次子在建安老家任了族长。</p>
柳平宜是柳崇阳的庶子，从小喜欢习武，习文不成转往考武举了。</p>
“平宜虽说是庶子，可是自己也争气，相公私底下问过他了，他说这次的把握很大。回头给他铺铺路子，应无大碍。等到时候中了武进士就是个官了。想也有不少人家愿意跟他结亲的。”</p>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笑道：“你个泼皮，惯是嘴厉害，这可是打趣我慕容家没有好女儿吗？”</p>
柳夫人笑嘻嘻地给她揉着肩膀：“我可不敢这么说，姑母可别生我的气。咱们两家自然是亲上加亲最好。”</p>
老夫人沉吟片刻，“本来二姐儿是最合适的，可是如今建宁伯府已经来提亲了，她祖父和父亲的意思是想结这门亲事。那就是三姐儿了。薇儿那丫头素来聪明，行事也知进退。她外族也是官身。”</p>
柳夫人挑眉：“会不会太小了？才十三岁？明年平宜要是中了进士，可就要外放为官的，咱们家可没有武官的路子给他走动。到时候这婚事……”</p>
“难道你们想赶在放官前成亲？这会不会时间太赶了？你们暂时不用着急，平宜即便中了进士，也要等分派，哪能这么快？走动走动，说不准能留在京城。薇儿也可以先嫁过去，明年也十四了，不小了。晚点圆房也不是不可以。”</p>
柳夫人有些犯难：“他父亲来了信，看意思是想早点成亲，薇姐儿也好，可年龄小，这时候可是不能生养，身子骨还没长好呢。”</p>
老夫人诧异道：“这是如何说来着，老二怎么这么着急，怎么说他儿子中了举人不好好操办婚事，紧赶紧的却是为何？”</p>
柳夫人看了看四周，老夫人蹙眉，打发了下人离开，跟柳夫人议论了半天。</p>
芸香进去侍候时，见到老夫人脸色不是太好，柳夫人也有些尴尬，一会就告辞了。</p>
“老夫人，您先喝杯参茶吧。”芸香察言观色，感觉老夫人似乎有些不高兴。</p>
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成了这模样。</p>
“老夫人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传唤大夫看看？”</p>
老夫人摆摆手：“算了，不用了。这一个二个的，真是都不让人省心。”</p>
周方家的笑着说：“这可是怎么说的，看看老夫人您儿孙满堂，哪个不是好的？就是您娘家的子侄也是好的呢。”</p>
老夫人哼了一声：“我瞧着他倒是个好的，没想到这般拎不清。”</p>
芸香敛眸，难道这说的是那位柳公子？</p>
莫非这位柳公子做的事情不好，才惹得老夫人这么说，之前她看老夫人可是很欣赏柳公子的。</p>
这边慕容薇几姐妹各自散了，慕容婉儿想了想去了方姨娘那里。</p>
方姨娘正在房里绣花，瞧见女儿，问道：“怎么这副神情，可是有什么事？”</p>
慕容婉儿便将方才见过柳平宜的事说了出来。</p>
方姨娘挑眉：“看样子是想跟咱们家结亲了，怎么你看上那个柳平宜了？之前你不是还总是说起靖王府的公子吗？”</p>
慕容婉儿啐道：“姨娘！虽说那个靖王府的公子好，可人家怎么会看上我？而且，像您说的，他没功名又不是公主的亲儿子，将来分家还不知道能分什么呢。我也不敢奢望攀上那门亲事。”</p>
方姨娘摇头：“我瞧着夫人和大小姐说话那意思，好像青黎郡主曾跟她透过口风，像是愿意跟我们家结亲。本来我看大夫人有意让二小姐去，现在我看，三小姐和你……大小姐不喜欢三小姐，那就可能是你了。”</p>
慕容婉儿蹙眉：“那也只是大姐和母亲一厢情愿吧。人家王府又不是非得在咱们家女儿之中选。而且，就算王妃愿意，王爷还未必肯给他儿子弄门这样的亲事呢。”</p>
方姨娘一想也是，那萧景澜的婚事，哪能由着王妃做主，还不得靖王回府再说。</p>
就算靖王妃不喜那萧景澜，想给他许门不好的婚事也不能明着来，不然王爷要怎么想？</p>
“姨娘，我瞧着那位柳表哥人是不错，而且他要是成了武进士，最起码也是五品官了，我一下子就能当诰命夫人了。就算是大姐，嫁给风郁，就算风郁进了翰林院，那也得从七品官做起，还不如我呢。就是二姐她将来要嫁那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中进士呢。”</p>
“可现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中武进士啊。”</p>
慕容婉儿笑道：“等他中了武进士，还有我的份吗？”</p>
方姨娘一想也是，到时候那个柳平宜想娶个谁家嫡女也不是难事啊，毕竟他也是建安柳氏的嫡系子弟，哪就能看上自己女儿一个婢生子？</p>
“你说的也对，趁早定下，到时候以咱们家的人脉，给疏通疏通，只要考得不算差，前程是差不了的。虽说咱们家管不到军方的事，可像你说的看着他不是那种没头脑的武夫，将来不用担心了。这的确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p>
说罢，方姨娘赞许地看着她：“你这丫头今个居然这么聪明了。”</p>
慕容婉儿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我一直不就挺聪明的嘛。”</p>
她幻想着将来成了诰命夫人的风光，一旁服侍的大丫鬟心里暗自嘀咕，她可是听别人说起过，人家文官进翰林院虽说品极低，可内阁的丞相，哪个不是翰林院出身的？将来人家说不定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呢。</p>
可若是在地方上驻军所当个驻将，没有仗打的这和平年月，哪年能立功高升？</p>
只是，她毕竟只是个闺阁女子，朝廷的事，她是不懂，但不可否认她眼光的确还不错。柳平宜从外表看着高大英武，的确是闺阁女儿的良选。</p>
慕容薇从祖母那出来，又去了周姨娘那，她已经请几个舅舅找会医术的医婆来，贴身照顾周姨娘，到时候从周姨娘的庄子里进府服侍，只说是杜妈妈的亲戚，也不会让人察觉什么。</p>
现在她毕竟不能时时刻刻贴身照看周姨娘。</p>
慕容薇给周姨娘准备了一份每日的食谱，是药三分毒，现在她是食补最好，毕竟怀了孕，有些东西就不能吃了。</p>
又坐了片刻，慕容薇回了房去。</p>
香桃今早一直跟着她服侍，这会儿慕容薇看了看她，似是想起什么，道：“你在我身边好些年，做事也稳当，就升了你为大丫鬟吧，回头我让月姑跟大总管报备。至于冬芳，接了你的位置吧。”</p>
众丫鬟听着欣喜，香桃和冬芳忙跪下拜谢。</p>
绿儿拿了绣花绷子过来，慕容薇摆摆手：“先放着吧，也不知怎的，我现在越来越不会女红了。绣个鸳鸯，看着跟肥水鸭似的。”</p>
丫头们都笑了起来。</p>
绿儿笑着说：“小姐怕什么，将来不是还有针线班子么。不过这女红嘛，本来也是熟能生巧的事，小姐这么聪明，只要多费点心思就肯定能学好。”</p>
慕容薇坐在书案前，提起笔练字，“我看我这辈子是学不好了，月姑看到我就皱眉头。”</p>
她练了会字，又捧着书读了会，继续皱着眉头练习刺绣。</p>
绿儿几个各自办事的办事去了，过了半晌，香桃急匆匆跑回来。</p>
进屋一瞧，慕容薇正坐在锦杌上在绣花绷子上练习刺绣，香桃忙道：“小姐，我方才去大总管那，路上看到柳家夫人和那位柳公子离开。我瞧着柳夫人似是不太高兴，柳公子也沉着脸不说话。当时我还偷偷听到柳夫人跟柳公子说什么，让他别再想些有的没的，将来的前程要紧，要是再任性跟家里对着干，她也帮不了他。”</p>
慕容薇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p>
香桃低声道：“小姐，我瞧着今天的情景，老夫人像是挺喜欢柳公子的，似乎有意跟咱们家……可是看柳夫人和柳公子的样子，又很是奇怪。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呢。”</p>
她瞧着今天那情景，那柳平宜看着挺沉稳的一个人，不像是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跟家里对着干的人吧？</p>
但是，人不可貌相，也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内情。</p>
“小姐，您不担心吗，我怎么觉得老夫人像是有意把你许配给那位公子呢？毕竟二小姐可能是嫁给建宁伯府的。按长幼次序恐怕也是您了。可我瞧着柳公子那样子，又怕会不会有什么事情不好的？”</p>
香桃很是担心，生怕那柳公子有人品问题，将来小姐嫁过去岂不是要吃苦。</p>
慕容薇抚额，若是她只想找个平常的人过一生，夫妻俩相敬如宾，那柳平宜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p>
起码她看他比京城的那些个贵介公子们顺眼多了。</p>
到时候去了驻军所任职，天高皇帝远的，哪管京城的这些破事。</p>
可是，她也不能抛下周姨娘不管。</p>
而且，她真的就甘心这样找个彼此没有感情的人，就这样嫁了吗，以后夫妻相敬如宾，妻妾相合？</p>
想想就让她无法忍受。</p>
她明白，自己的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不是别人给的。</p>
如果真的要她嫁给柳平宜，她当然会尽自己努力，试着爱他，或者试着让他爱上她。</p>
这个时代男人的想法早就根深蒂固，她只能尽力改变。</p>
但是，她是老夫人的亲孙女，那个是老夫人的亲侄孙儿，这血缘关系也太近了点。（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