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招娣正在那里看邵菁菁打扮人偶，心中百转千回，却见珍珠帘被撩起，海境从外面的房间走了进来。</p>
看见内室桌子上乱七八糟堆放的金翠首饰，还有一堆五彩斑斓的丝带，海境眉头便不自觉的紧皱起来，却没说什么，只往邵菁菁的方向望去。</p>
邵菁菁本身就有些自闭倾向，再加上此时玩人偶玩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注意到海境，只顾着不停往人偶头上绑丝带扎花。</p>
海境看到邵菁菁微微勾起的唇角，眉头间的皱褶渐渐散去，走到邵菁菁旁边，柔声道：“菁菁，在做什么呢？”</p>
邵菁菁却不理海境，眼珠子都没朝海境那边转一下，手中拿了朵大红绢花在人偶头上比来比去，寻找合适的位置插。</p>
海境讨了个没趣，却半点不恼，脸上反而透出丝微笑来，走到洪招娣身旁坐下，望向邵菁菁的方向，满眼欣慰慈爱道：“到底是你们年岁相近的有办法，我竟不知菁菁会喜欢这些。她这个样子，我瞧着比之前好多了。”</p>
的确，虽然还是不理人，但会动会微笑，眼睛里多了一份人的活气，看上去是比之前面无表情要好的多了。</p>
托邵菁菁的福，等到海境转头看洪招娣时，眼神亦柔和慈爱了许多，道：“也是该和你说说，你邵师姐的事情了。”</p>
“是的，海境长老。”洪招娣表现的甚是谦恭柔顺。</p>
“虽说是要等到回渡真门之后，再行拜师礼，不过在我心里，你已是和光华菁菁一般。”海境微笑道，“这长老二字，现在便改口亦是无妨。”</p>
“是的……弟子见过师尊。”洪招娣连忙起身，朝海境执弟子礼。</p>
海境端坐不动，含笑受了洪招娣的礼，洪招娣心中却感觉有些沉甸甸的。海境现在当头砸下这么大一块馅饼，虽然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处，但看眼下情况，却也定然是要她付出相应的代价。</p>
等洪招娣坐下后，海境果然摆出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明纶，看到你邵师姐那几个人偶了吧。”</p>
洪招娣既然以师尊相称，海境便也换了称呼，直接叫李仲晟为洪招娣取的表字，明纶。</p>
“是的师尊，和那天夜里我见过的一模一样。”洪招娣知道海境这是把她当自己人，要向她说明一切了，也不加掩饰。</p>
“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没有入仙门，菁菁第一次出门历练。”海境轻声叹息道，看上去年轻美好的面容上掠过一抹疲色，“菁菁那时虽然才十一岁，但平常性情甚是安稳沉静，又进入了筑基后期的修为，我就放心让她去了。她的机缘也是甚好，头一次历练便得了五个前辈高人炼制过的乌金木傀儡，和一套分神操纵的傀儡术法诀，并且一举达到筑基大圆满的境界。”</p>
“菁菁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正在闭关冲击金丹中期的境界，而她得了那套傀儡和功法，便开始自行修炼。”海境说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那套功法所耗神识十分庞大，若非在神识方面天赋异禀，是至少需要达到金丹中期才可修炼的，但菁菁好强，又见猎心喜，竟是被她硬给练成了。分神成功之后，她自身的神识却涣散了，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而这五个傀儡也时常不受控制，有时会自行逃脱外出杀人。”</p>
洪招娣看着在床上并排而坐，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五个漆黑人偶，道：“如此……若是毁去它们的话，邵师姐是否能恢复正常？”</p>
“此事纵然可行，也并非硬来能做到的。”海境摇头苦笑道，“我事后看了那本功法，菁菁此术，是将自身神识溶进傀儡之中，造成身外化身，每一个傀儡，都溶进了菁菁的一部分魂魄。若是将其毁去，便连着菁菁的那部分魂魄也毁去了，于她的病情并无益处，反而将来纵是得了治疗之法，亦会造成魂魄不齐。”</p>
洪招娣至此恍然大悟。原先她以为邵菁菁是修炼了邪修之法，却原来不是，是勉强修行高于自身能力的功法，进而导致走火入魔，丧失本性。</p>
说起来，杀人虽不是邵菁菁的本意，只是魂魄因分散而失控，但她本身有如此危害，若是被渡真门知道了，怕是比处理起邪修来也好不了多少。海境那样护短疼爱弟子，邵菁菁又是她一手带大的，自是不愿邵菁菁落得那般下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