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将信将疑看着鞠子洲，片刻，他点了点头：“好，拿掉“嬴政”这个身份，我是师兄你的师弟，是你理念的拥护者，也会是你学识的获取者，你理想的执行者！”</p>
“那么这个时候，你与我所思所想都是一样，行事风格无二，学识相当，你所要完成的事情就是我所要完成的事情。”</p>
“这个时候，你与我，还有什么不同呢？”鞠子洲问道。</p>
嬴政愣了一下：“身体……”</p>
“形体是终究会朽坏的！”鞠子洲摇了摇头，摸了摸脏兮兮的衣服里的干瘪钱袋，从中取出一枚铜钱，举到嬴政面前，问道：“这是什么？”</p>
“钱？”嬴政不解。</p>
鞠子洲摇摇头，一手反掼住嬴政的后颈，一手举着铜钱，将铜钱放在他眼前，问道：“这是什么？”</p>
嬴政仔细看了看那枚铜钱。</p>
整体很脏，边缘处磨得发亮，中心处有丝丝铜锈：“是锈？”</p>
“坚硬如铜他都会朽坏，何况是脆弱的人的肉身呢？”鞠子洲问道：“古往今来多少“天子”、“君王”，他们现在何处？他们所御之民又在何处？”</p>
“任何人的“形体”都会朽坏，我们区分一个人，最根本的，除了他的“形体”之外，还有精神！还有位置！还有立场！”</p>
“最重要的，还是……”鞠子洲看着嬴政。</p>
“最重要的是“关系”！”</p>
以及关系所带来的“立场”！鞠子洲心中补充道。</p>
“你可以是“嬴政”，也可以是“鞠子洲”。”</p>
“我可以是……”嬴政眼睛明亮起来。</p>
他似乎把握住了什么。</p>
“反观你的祖父秦柱。”</p>
“你觉得他还在吗？”鞠子洲问道。</p>
嬴政回头看，殿中除他与鞠子洲之外，再无第三个人。</p>
嬴政抿唇，说道：“他已经彻底死了！”</p>
“他的一切“关系”和“立场”几乎都建立在“秦王”的职位之上，这个职位现在被人侵夺，除了“秦王”这个职位带给他的一切之外，他这一生，几乎没有丝毫属于自己的东西！”</p>
“任何人都可以是秦王，但没有人再会是第二个“秦王秦柱”！”</p>
“没有人以他的理想为理想；没有人以他的学识为学识；没有人以他的行事风格行事；没有人以他的理念为理念。”</p>
“他已经，彻底死去了！”</p>
“那你的父亲呢？”鞠子洲歪了歪头问道：“他，除了“秦王”这个由“秦国”所赋予的职位之外，还有什么？”</p>
嬴政笑了笑，撕开恐惧的外衣，自信飞上眉梢：“他也是什么都没有的可怜虫！”</p>
“不止是他！”嬴政盯着鞠子洲：“从古到今的所有所谓君王、天子，都只不过是依托于他们的国家和政体而生的人，都是死后立刻就彻底死去的可怜虫！”</p>
“你不是吗？”鞠子洲问道。</p>
“我不是！”嬴政昂首挺胸。</p>
“你不是？”</p>
“不是！”嬴政满脸笑意：“我会将我的思想传播给全天下的人，把我的学识播散出去，将我的理想，传递给世间所有的人。”</p>
他满脸自信，满心自信。</p>
自信到了狂妄自大的地步。</p>
鞠子洲忽地笑了笑。</p>
真是，今天的事情是他所有计划之外的突发情况。</p>
而这突发情况，让他很是开心！</p>
“你在的时候，你是你！”</p>
“你不在的时候……”鞠子洲笑了笑，眼睛发酸：“希望所有人都是你。”</p>
“那当然！”嬴政自信回答。</p>
自信人生，二百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