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如高山落石,垂直砸入吞没她的深渊。
后来那一颗颗石头点燃莹莹微光,驱散了深渊里所有的冰冷和黑暗。
温暖终于看清了蜷缩在黑暗中的自己,她不再哭了。
江晏把人揽入怀后便僵直着身体,化身成了一根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
因为不知道温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即便是他想安慰她,也无从下口。
好在女孩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她轻轻拽了一下男人的衣袖,江晏便松开了她,往后退开半步,“抱歉,吓到你了吧。”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温暖掀起眼帘,杏眸潮气未褪,眼白都哭红了。
黑色瞳仁却像是洗涤过的墨玉,剔透分明,清晰映着男人的身影。
她明白江晏的好意,吸了吸鼻子。
轻声喃喃:“你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
江晏愣了愣,薄唇漾开浅浅弧度,暗暗松了一口气。
话题一转,男人问:“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他尽可能避开“男朋友”这个关键词,以免触动温暖眼泪的开关。
一边问,男人一边从自己风衣口袋里摸出手帕递给她:“先擦擦眼泪。”
“谢谢。”温暖接了手帕,上面也有淡淡檀木香味。
擦干眼泪后她略有些惭愧地告诉江晏,她迷路了。
并没有正面回答江晏的问题,但也足够让他安心了。
至少温暖身上的清冷死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悄褪去。
“你住哪儿,我送你。”江晏难得热心肠。
温暖感激不尽,把入住的酒店名字报给了男人。
随后江晏带她先去了他落脚的酒店,拿了车钥匙,方才开车送温暖回到她住的酒店。
彼时已是凌晨五点左右,细雨已经消停了。
江晏坚持下,温暖被他送到了房间门口。
刷卡进门前温暖回身看着身后忧心忡忡的男人,很感激他的帮忙:“有劳江先生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好。”江晏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她房间的门。
想了想,还是把酝酿了一路的话说出口:“温暖,以后大晚上不要再一个人往外跑了。”
“就算是和男朋友吵架闹矛盾,也应该是他离开,不是你。”
温暖垂下眼睫,暗暗咬住下唇,半晌才重重点点头。
“谢谢江先生,我记住了。”
江晏轻抿薄唇,心下一沉,冲紧闭的房门微微扬了一下下颌:“你男朋友在屋里吧,我想跟他单独说几句。”
至少应该让他知道,让自己女朋友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面溜达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出了事怎么办?
温暖愣怔片刻,视线不自觉飘向隔壁房间。
她扯扯唇角,眼里覆了一层寒冰,连声音都有些冷:“他不在屋里,我们分开住的。”
“他现在……不太方便。”
和陆修明分手这事,温暖觉得没必要告诉江晏。
便顺着他以为的往下说,并没有刻意去解释什么。
江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他和温暖的关系可能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实在不便多问。
是以,男人最后问了一句:“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的,没事。”
“那你……别再一个人偷偷掉眼泪了。”
“好。”
两人的声音在酒店寂静的走廊里错落有致,硬朗的男音和轻柔的女音一应一合,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
江晏让她先进屋,“记得把防盗栓挂上。”
叮嘱完,男人立在门外,直到房门掩上,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人,方才转身往电梯口走。
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堂,江晏路过前台,被前台工作人员的视线追随了一路。
他走到酒店大门口,忽然站住脚。
随后又在工作人员好奇的目光里回身,径直往柜台去。
-
温暖洗了个热水澡,彻底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她拖着疲惫的躯壳从浴室里出来时,房门正好被敲响。
彼时温暖身上只裹了一条酒店准备的浴巾,乌发湿散开,还没来得及吹干。
听见敲门声,温暖有些恍惚,她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人影是陆修明。
所以第一反应是无视,不理会。
可敲门声不疾不徐,绅士又温柔,不太像陆修明的作风。
犹豫再三,温暖还是将房门掀开了一条缝,防盗栓还挂着,她从门缝里往外看。
视线将好与门外身穿军绿色风衣,身姿笔挺端正的江晏对上。
刹那惊讶后,温暖忙把防盗栓摘下,彻底拉开了房门。
眼里诧异未减:“江先生,你不是……”
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