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酒残,雨疏。
荆轲、高渐离与狗屠相交日久,三人性情相合,但直到今日才知道这狗屠的名字:封子朗。荆轲与高渐离都是性情中人,那狗屠不愿通报名姓,必然是有所不便,所以早就丢开了此事,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感情交流与升华,毕竟,说到底,名字就是个代号。
“对不起二位兄弟!封子朗原本是黎山修道之人,因为一些自身的缘故,所以不得不隐姓埋名。”狗屠歉意道。
“自家兄弟,莫说那些生分话。倒是这五成把握,我倒想听听是个什么道理。”荆轲摆摆手道。
“我这师门里有一件宝物。只需小小的一颗,便能炸毁方圆十丈里的所有物什。如果我能带着这东西见着秦王,便能把那宫殿都给炸塌了,想来秦王也无处可逃!”封子朗道。
“即是如此,兄弟可将那东西交付与我使用便是,何必……”
“师门禁忌,我能帮你,却不能教你。还求哥哥莫要责怪。”封子朗抱歉道。
荆轲对于此事倒是能理解,各处山门自有其不传于世的法门,于是摇摇头,道:“只是这拜会秦王,乃是十死无生之事。我与兄弟能为知己,却不想无端害了兄弟的性命!”
“呵呵呵……世人皆笑飞蛾扑火,却不知如蚍蜉蝼蚁般活上一世,哪敌得那飞蛾刹那燃烧的光彩!你我兄弟都是一般的个性,拜谒秦王乃是这一生中所遇的最亮的烛火。子朗不才,愿附兄之翼尾,留个名字在那史官笔下,便不枉来这浊世间走上一遭!”封子朗说得有些情绪激动,一双眼睛都起了血丝。
“哥哥说得好!”高渐离端起碗酒来一饮而尽,“大丈夫立世当是如此!小弟虽不习杀伐之术,也愿与哥哥们同去,求哥哥们成全!”
“渐离,此事你不适合去!”荆轲拍了拍高渐离的手,摇着头道。
“为何?”高渐离一听急了,唰一下跪起来,带着怒气道:“莫不是嫌弃渐离使不得剑么?”
“不是!”荆轲连忙安抚道。
封子朗也拉了拉高渐离的衣袍,解释道:“这一旦入秦,我二人便已是死人!此事若成,那秦国的后手难以知晓!若是有人要遮掩此事,或是污蔑我二人的名声,终须有人来为我二人正名!渐离击筑之名早已名满当世,万一有些错漏,一篇唱词便可扭转乾坤。到时还要劳动渐离妙音神笔,不至让我等于地下寒心!”
“而且,我们兄弟几个都没有后嗣,清明时的一柱清香,两杯残酒总要有人奉祭不是?”荆轲笑呵呵道。
高渐离瘪着嘴愣了半天,最后找不出话语对付,竟然一下扑到桌上,埋头哭了起来。
“额!”荆轲一下哑然,也不去劝他。总说人间最痛是别离,高渐离如今无奈与他二人生祭死离,哭上一场,倒也全了三人间的情分。
“哥哥,此事若定,我这还有一难!”封子朗的话拉回了荆轲的心神。
“哦,你说!”
“我所说的宝物需得我回山去借,不知你这何时启程?”封子朗问道。
“赵国已破。秦国需要时间修整,兵力也要重新归置。估计最少也得半年到一年。”荆轲想了想,“若是没有变化,我应该就会在这段时间里出使秦国。半年吧,算算路上的时间,半年内我就会启程赴秦。”
“那……我立刻就动身!半年内必然折返,断不会耽误了哥哥的行程!”封子朗说完,干了一碗酒,冲着店内的申不醉喊道:“掌柜,好酒好肉都给我搬上车去,爷爷我现在就要走了。”
……
封子朗订好了归期,一路疾追快行。奈何这路上到处是兵乱,足足花了两个多月才到了黎山。封子朗的家就在这黎山脚下的封家庄,他还是封家庄的嫡传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