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霜说道:“宁王爷说是在哭了整晚,但是你双目清亮,黑白分明,眼中一点血丝也没有。双眼亦不红肿,莫非都是干嚎吗?”
宁王怒极,冷笑一声讽刺:“唐姑娘言辞锋利,胡搅蛮缠,难怪京城贵女无人与你结交,就是因为你平日为人倨傲,眼高于顶,本王素来宽厚待人,今天必须要驱逐你这不讨人喜欢的恶客,请从我岳家出去,勤国公府不欢迎你这种无事生非的女子登门!”
唐一霜明眸流转,丝毫不见生气,反驳道:“宁王爷此言差矣,你觉得我不招人喜欢说明我不想招你喜欢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懂?”
这一席歪理说的理直气壮,直把宁王气得脑瓜子嗡嗡直响,他向来擅长虚伪客套,平素周围的人也都多加恭维,不敢拂逆他的意思,真没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当面怼过。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喝道:“一派胡言,来人,请她出去。”
唐一霜朗声说道:“我乃奉太后懿旨查办此案,要驱逐我出去,不知是王爷大还是太后大,又或者王爷在心虚什么?”
宁王面色铁青,唐一霜环顾四周,看见公府下人和前来吊唁的宾客竖着耳朵在听,继续说道:
“既然宁王爷不愿意换个地方,那我就在这里问了,听说头几次刘家千金要嫁入中宫,纳彩的聘礼都是宁王爷亲自送来的,可有此事?“
“有。”宁王咬牙切齿挤出一句。
“而去世的刘家四千金碧萝姑娘,上元节当晚是由宁王爷送回来的,是也不是?”
宁王一张马脸拉的老长,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你到底要说什么?”
“巧合的是,国公府的四位千金去世前一晚都见过宁王爷,而且都和你单独待了一小段时间,最后死状一模一样,都是七窍流血而亡。“
“宁王爷你猜,我在刘家姑娘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匆匆赶来的勤国公夫人,听到这话一个踉跄,颤颤巍巍地扶住贴身丫鬟,看宁王的眼神是既惊且惧。
宁王张皇失措,向左右亲卫喝道:“你们是死人吗?任由她这么妖言惑众,构陷本王,还不快快给本王将她拿下?”
“朕倒要看看,谁敢动手?”
一道清朗的声音,自门庭处响起,楚爻头戴玉冠,身穿帝王的明黄服色,缓缓走了进来,站在了唐一霜身畔。
小声在她耳边说:“我没来晚吧?”
“有点早。”
“那我走?不是,他们都说拿下了,我再不进来,伤着你怎么办。”
“别贫了,我穿了软猬甲。”
满院的人赶紧都跪下恭迎圣驾。宁王看着一对璧人站在自己面前窃窃私语,嫉妒之心大起,恼恨交织,竟然直挺挺站着,并没有跪下。
“王弟,你还有什么话说?”楚爻沉声说道。
宁王冷笑:“我有什么话说?楚爻,你凭什么证明我是杀害四位表妹的凶手?死人不会说话,你和项国公家这个小妖女早有勾结,想拿着某须有的证据来置我于死地。”
“你别忘了,我才是母后的亲儿子,她不会任由你来污蔑我的。”
“说的好!刘碧萝棺木在前,你敢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一声你问心无愧?她昨夜可是叩了整宿的棺木,只为鸣冤。”
“你既然不怕她,为何早上出门的时候,吩咐下属带着煮熟的糯米和银珠?”
“为兄不妨告诉你,女子化为僵尸,就是心愿未了,魂魄不去,藏在尸身里,只有亲手杀掉她生前所恨之人,才能往生。”
“你说母后会帮你,你可知京城疯传,是勤国公失德,才导致爱女接连横死,你可知朝堂之上,诸位言官攻讦太后,说是她执意为了立刘家女为后,才导致京城血尸横行?”
“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接连害了勤国公家四位千金,害得天下流言蜚语,悠悠之口,积销毁骨。母后眼下为了此事,就要撤帘还政,而这一切,都是拜你这个亲儿子所赐。”
熟知剧情的楚爻字字诛心,不断用只有宁王自己知道的秘密,攻陷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虽然他说的句句都是实情,但是毫无证据。
宁王目眦尽裂,吼道:“你说谎,我没有,我没有毒害她们,都是你,你找人害死了她们,然后栽赃到我头上。”
他跪在地上,抱住勤国公夫人的双腿,撕心裂肺地大声哭道:“舅母,我是真心爱碧萝的,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忍心害他,都是眼前这个假仁假义,满口道理的少帝,他早就心仪项国公之女,处心积虑的设下毒计,在这里把杀人的罪责推到我的头上。”、
“舅母,他们全无证据,你千万不要被他们蒙蔽了呀。”
老迈沧桑的勤国公问讯赶来,见到的就是如此凄凉悲惨的一幕,他走上前来,拱手向楚爻说道:“陛下,事关皇家颜面,我的四个女儿尽皆惨死,但无凭无据,真的不能就说辞儿是杀人凶手啊。”
“老国公,朕是想让他自己亲口承认,这样碧萝妹妹泉下有知,也能含笑。”
“楚辞,你既然铁齿铜牙,不见棺材不落泪,朕就让你心服口服!”楚爻转身向苏砚群吩咐道:“将昨天唐姑娘在刘家姑娘房中搜出的帕子呈上来,让宁王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那是一方皎洁的素帕,只在角落里绣了一从竹子,上面以鲜血断断续续写了个宁字。
楚爻冷笑道:“世人皆知,朕这贤王弟弟,最喜欢绣有竹子的衣衫,刘碧萝一片拳拳爱你之情,纵使写下宁字,还是藏起了手帕,不欲让人知晓,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是被唐姑娘发现了。”
唐一霜微有迷惘的看了他一眼。
宁王终于崩溃,瘫倒在地,喃喃说道:“碧萝,碧萝我可以救你的,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害了你。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