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先生暗叹时,安平却背抄着手,昂然得意的享受着王兵们的顶礼膜拜,阴冷的目光射向北面,喃喃冷笑道:“大耳贼,本大王有这样虔诚狂热的信徒为本大王效忠卖命,本大王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阻止本大王夺你的江山,嘿嘿!!”时已入夜。</p>
水镜先生在徐元直的搀扶之下,步履蹒跚的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中,坐定之后,脑海里不时的浮现出方才那狂热的画面,不时的摇头一声轻叹。</p>
徐元直则是凑到了帐外,确保守门之人,都是他们的家兵之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将帐帘放了下来,凑到了水镜先生身边。</p>
“水镜先生,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安平颁布那么灭绝人性的天律已经够荒唐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这么严格的执行,人家小夫妻刚刚成婚,就被他硬生生的拆散,只不过是久别思念,私会了一下而已,他竟然就把人家砍头了,这也太残暴了吧,简直比那大耳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p>
徐元直压低了声音,凑在水镜先生耳边是抱怨了一大通,明显已憋了很久的不满,经历了今天这件事后,实在忍不住才要跟水镜先生吐一吐口水。</p>
水镜先生耐着性子听他抱怨完,才叹道:“自古非常时期,必用非常之法,黄巾大王这条律法虽然有些苛刻,有些不近人情,却也实实在在的提升了黄巾军的战斗力,你不见战场之上,那些士兵们个个都前赴后继,不畏牺牲,一场仗下来就算是全军覆没,也没有一人退缩。”</p>
徐元直一怔,没想到水镜先生会为安平说话,只得又道:“话是这么说,可他怎忍心让女人也上战场,自古以来,征战杀场,哪有让女人上阵的荒唐之事。”</p>
水镜先生又叹一叹,“黄巾大王此举,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啊,要知道交州本来就地广人稀,倘若不让女人也上战场,他哪里能拼凑出这几十万大军,若是兵力削弱一半,又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夺下了交州,如今更还杀入长沙,兵围临湘。”</p>
徐元直再次被堵了回去。</p>
噎了半晌,徐元直又厌恶的说道:“好吧,就算他的一切手段,皆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是为了扫灭蜀国,可他既然定下什么天律,不许将士们夫妻团聚,他自己就该以身作则,却凭什么自己三妻四妾,每夺下一城就搜刮当地富家女子,还默许东王他们也蓄养姬妾,如此所作所为,岂不虚伪,如何能服众!”</p>
“咳咳……”水镜先生干咳几声,“黄巾大王嘴上一套,行动上又是一套,确实是有些虚伪,但自古以来,哪一个上位者不是如此叫,说是要与士卒们同甘共苦,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所谓‘同甘共苦’,只不过收买人心的美好说词罢了,当不得真的。”</p>
徐元直彻底被反驳回去,被反驳到哑口无言,再也对安平的所作所为,挑不出什么刺来。</p>
沉默了许久,徐元直深吸一口气,默默道:“水镜先生的这些解释也有道理,学生也就什么都不说了,但咱们之所以辅佐安平,就是因为安平这里缺少文人辅佐,而且有大运,我们也可以让才华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所以才要借黄巾王国之手,除掉那大耳贼,好让咱们名声重复荣光,可是”</p>
徐元直话锋一转,语气变的忧心忡忡起来,“那安平跟黄四虢那帮人,捣鼓出个什么《黄巾律法》,想要把天下的田地,统统都收归黄巾国所有,再平均的分配给天下百姓,好实现什么无处不平均这等荒谬之极的黄巾制度,这样的一个国家,咱们还有必要再辅佐下去吗?”</p>
水镜先生身形猛然一颤,苍老的眼眸之中,头一次涌现出了深深的忌惮之色。</p>
显然,先前他可以为安平种种虚伪,不近人情的作法而辩解,但说到这个什么黄巾制度,涉及到了世族的根本利益之时,他就不能再为安平辩护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