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奉与那小仆商议,令他回去告知楚言:如若瓜州派人来诱,当先将计就计,待入城后便以火光为号,里应外合。
小仆欣然告退,再看屋外已近二更天。
许奉起身舒动筋骨,却觉睡意全无,浑身肉颤,行坐不安。只得坐于书案前秉烛看书,期望寻觅得一丝解危良机。
突觉神思昏迷,伏案而卧。堂内忽起一阵冷风,灯灭复明,抬头见一人立于灯下。
许奉问道,“汝是何人?竟敢擅闯吾室!”
其人却不答。许奉疑怪,自起视之,刚欲拔剑竟见此人乃是韩昱,正于灯影下往来躲避。
许奉惊吓不止,赶忙跪地,“末将不知大将军趁夜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大将军恕罪!”
韩昱身形飘忽,忽左忽右上下摇摆不定,“公允既遇危困,何不差人报我!”
许奉不敢抬头相视,伏地颤巍巍地哽咽回禀,“公允得知大将军此前遇刺,心忧安危,不敢再令大将军伤劳!”
韩昱不多言语,只道,“南营全军,权且仰仗公允一人了!”言讫,冷风骤起,韩昱不见。
许奉猛然惊觉,方知乃是一梦,后背大汗淋漓,在看窗外却已是天亮。
时至巳时,许奉心忧,急出前殿,使人请凌南太守吕荣(字仲平)来。
吕荣入见,许奉细言梦警。
吕荣低头沉思半晌,回禀道,“此乃将军心思大帅,故有此梦,何必多疑?”
许奉再三疑虑,吕荣均以善言解之。
吕荣辞出,至中门外,迎见凌南参将徐世(字和直)。
徐世悄拉衣角至于角落,低声相告,“韩孝之不日前遇刺,如今已被国舅重兵看护。京师方面令我等可伺机而动!”
吕荣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方才嘱托道,“今许奉大军驻扎于此,我不可乱动!和直需想法子报之前线林尚大都督,大业成否在此一役!”
二人正说间,忽然堂内转出一人,扯住吕荣衣袖而言道,“如此大事,公何故瞒我?”
吕荣惊吓一跳,仓皇视之,乃凌南军中校尉季由(字体柬)也。
吕荣长舒一气,告之曰,“将军吓坏我也!我等本乃卫人,苟且偷生多年只为今日,切莫多生事端叫他起疑!”
季由笑道,“许公允如在梦中,早已焦头烂额,如何还能兼顾我等?”
吕荣叱责道,“我等卧薪尝胆、忍辱偷生多年,切不可在此节骨眼上大意!”
徐世点头附和,“大徐自毁臂膀,气数已尽,我等终可重见天日!”
正当三人说话间,忽近侍来禀,“瓜州差人来信,许奉急召诸位入堂商议。”
三人大惊,赶忙随着侍从入堂听令。
“信上来说,瓜州太守于遥未战先怯,有通敌叛国之嫌,现已被林寻派人软禁于府中,特来恭迎我大军入城!”许奉说着将信递于侍从,让他交由吕荣等人观阅,并问道,“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吕荣阅毕,递交一旁徐世、季由,自起身回禀道,“依老夫愚见,此当是可喜可贺!将军若能重掌瓜州,何愁那区区贼寇?”
徐世、季由阅毕,亦躬身回禀,“瓜州乃我大徐南疆边陲重镇,不容有失!”
许奉点头微笑,“诸位替大徐驻守在这南疆多年,自然是比我要了解当下局势。既然诸位也觉着可行,那我便可放心大胆的准备启程事宜!”
待至吕荣等人出堂,许奉旋即下令全军明日佛晓时分动身前往瓜州。
大军启程,行程稍缓,终于第三日酉时末抵达瓜州城下。
夜色昏暗,许奉令全军高举火把,借着火光许奉于马背上冲城楼大声叫嚷道,“我乃南营右将军许公允,还不速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
话音刚落,城门吊桥缓缓落下。许奉心里暗喜,下令全军警觉,依次有序入城,自己则纵马殿军押后。
南营军马从瓜州正门鱼贯而入,未行多时却忽停下,一众官员跪地供应。
许奉下令全军戒备待命,自行纵马于前观望。见领头跪地是一老者,见他衣容华贵,处乱不惊。许奉暗自猜测十有八九定是林寻无疑,遂翻身下马,进前拱手作揖,“阁下便是林公了?”
林寻惶恐不安,跪地道,“老朽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