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听罢,夏凡却不再说话,踏着风雪走了差不多三柱香的时辰,一路上让顾月夕几乎看尽了大半个城中惨剧后,这才意犹未尽地到了暑衙门口。
刚入府衙,夏凡便喝令众人屋外候着,自己则领着顾月夕去了会客厅商谈。
“驸马爷这是打算如何处置我?”顾月夕见夏凡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努力隐藏着内心的惶恐不安,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姿态喝问道,“可是想杀我吗!”
“公主!”夏凡却突然跪地痛哭道,“我夏和路承蒙皇帝陛下厚爱,虽苟延残喘委身徐国为奴!可从未忘记过复国的念想!苦思日盼找寻宋室血脉至今,今日承蒙老天爷开眼,终于得尝所愿了!”
被夏凡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谔的呆愣,顾月夕木立当地竟忘记了接下来该说的话语。
夏凡却痛哭流涕叩首道,“主子日后只管在我这里安心督守,我夏和路对天起誓必当重振大宋昔日荣光!”
“你这……”
顾月夕在来的路上想过无数次与夏凡的谈话,却不曾想过这一出。面对这样的苦情戏码,尤其是想起了残存在记忆深处的宋国种种往事,一股酸楚竟然不合时宜的瞬间涌上心头。
夏凡正伏地哭诉着,见顾月夕半天没反应,偷偷地抬头看了眼,见顾月夕眼眶湿润红肿,不禁心中大喜过望,面上却愈哭愈殇,情到深处之时更是差点昏厥过去。
顾月夕赶忙弯腰一把扶起,语调哽咽的宽慰道,“咱们都是宋人,驸马何必如此自责,快快请起!”
夏凡抹着泪,缓缓起身后又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道,“此前人多嘴杂,奴才害怕暴露公主身份。才不得已对公主不敬,还望公主恕罪!”
夏凡进屋后这一连串的苦情戏码早就让顾月夕脑袋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此前情形,连忙摆手道,“驸马莫说这话,你我本都是一家人,何分如此?”
夏凡不由得心里长舒一口气,旋即又低声问道,“奴才这些年私下找寻了皇室血脉多年,却不知‘安容公主’今在何处?”
听到夏凡打听自己姐姐的下落,顾月夕忽然鼻子一酸竟不自主的眼泪刷刷滴落,语调凄楚的回复道,“我姐姐已在三年前去世了……”说着便泣不成声起来。
看着眼前顾月夕如此凄惨的模样,尤其听到流传已久的“安容公主”去世的消息,夏凡的内心早就乐开了花,差点激动的叫出声来,
旋即故作忧伤黯然,配合着痛哭道,“哪个王八蛋干的!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为公主报仇雪恨!”
听到这里,顾月夕厉声嘶嚎道,“那两个人我就算化成了灰也忘不了!”说着,两眼折出火光,咬着后槽牙恨恨道,“一个是那个人口贩子白昂!还一个就是叫做‘君子剑’解子懋的人!”
对于后者,夏凡并未听过他的名号,虽有些困惑却来不及细想,见顾月夕对于她姐姐的死如此耿耿于怀,不禁大喜道,“公主可否还记得当初白昂那厮灭我宋国一战?”
“那如何能忘?”顾月夕咬着牙,恨恨的点点头,“那派人间地狱的模样,我若不报此丑还有何面目九泉之下去面见父皇以及我宋国子民!”
见她上钩,夏凡顺势又补刀道,“可那次灭国之战罪魁祸手除了白昂还有一人!”
“谁!!!”
“韩昱、韩孝之!”
夏凡两眼忽然骤起,面露杀意的接着道,“当年白昂举兵攻伐我宋国,正是韩孝之派人去给边关大将军杨安送信,允诺他只要不回军增援,便同意他在南方自立为国!如今他的儿子,杨策在南方建立伪宋政权,却早就偏安一隅,只顾贪图享乐,忘了他也是宋人!更忘记了他也是先帝的亲侄儿!公主且说这韩孝之该不该死!!!!”
听到韩昱的名字,顾月夕瞬间呆滞,不可置信的质问道,“这些事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见顾月夕反应如此之大,夏凡心里不由得冷笑几声,旋即举起右手痛哭发誓道,“公主明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信,尽可去问他人——此事早已不是秘密!”
看见夏凡如此笃定,顾月夕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忽然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听不见一点声音,眼前景象极速下坠猛地一头栽到当地。
在夏凡光动嘴没有声音的模糊景象里,顾月夕眼前漆黑一片,当场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