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妥了?”
韩昱迎着朔风单衣裹身,浑身刺骨,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李平骑马并行,撇了眼正迎风雪,举步维艰地为韩昱执马的高凡后,冲韩昱点头示意,道,“那小官听闻是周宁所托,差点吓得尿了裤子,对那姑娘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更为她除去了绳索。”
韩昱这才如释重负般的笑道,“想不到那老小子名号如此管用,既然如此,咱们何苦装作个八品入京?”旋即韩昱话锋突然一转,手指着高凡问道李平,“你看他像个什么?”
李平听闻,环顾了四周,见得过往行人皆围拢相望,尤见得身着官服的高凡为韩昱执马,不禁忧心忡忡的小声问道,“如此是不是太显眼招摇了?”
韩昱听罢,旋即勒马,附身问道全身具被风雪裹挟的高凡,“高大人!如此招摇嘛?”
高凡倏地抬眼环顾马上二人,笑着猛烈摇头道,“不招摇!能为韩大人执马当是下官的荣幸!”
韩昱哈哈大笑,手执马鞭指向前方酒馆道,“风雪太大,前去吃杯酒暖和身子!”
高凡听罢,大叫一声,“好嘞!”随即迎着风雪,奋力拖拽着韩昱白马前行。
进了酒馆,高凡急忙凑到火炉旁搓手烘烤,待到暖和了方才小跑弯腰前去韩昱那桌。
“高大人……”李平为高凡倒了杯酒,问道,“你可还认识我?”
高凡毕恭毕敬的接过酒碗,方才敢抬起头仔细打量李平,许久突然猛拍大腿,惊讶的大呼,“李子元!咱俩年少的时候常在这景州城偷看周寡妇洗澡!”
闻言听罢,韩昱一口酒喷了出来,旋即乐的前仰后合。
“大人赎罪!”高凡赶紧一脸严肃的赔罪道。
“放屁!”李平厉声喝骂,“那特么是欧阳寒!”
“欧阳寒?”对于这个名字,高凡皱眉想了许久,突然又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至清嘛!咱们仨小时候常在这景州城偷鸡吃,还在人家富贵大户门前撒尿!”
闻言听罢,韩昱又是呛了一口酒,旋即喷将出来,不住的拍打胸口。
高凡尴尬无比的赔罪道,“大人赎罪啊……我们小时候常在一块玩耍,那时候家里穷,都时常说些日后飞黄腾达得豪言壮语……”说到这里,高凡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双手不住的来回搓拭,极力掩饰住尴尬,“却没想到,如今至清和子元均跟着大人建功立业,唯独我……”
“欧阳寒!”韩昱突然重重的念叨着这三个字,背靠墙壁仰着身子,有些怅然若失的自语道,“建功立业真的如此重要吗……”
眼见气氛趋于尴尬,李平当即端起酒碗打起圆场,冲高凡敬道,“咱们都是为大徐国尽忠,何分彼此?!”
“唉唉唉!”
高凡似有吃醉,红着脸连连摆手抱怨道,“你个李子元,在这南营虽任职个偏将军,却好歹也是个三品,武将食禄千石!可我呢!”说着,打了个酒嗝,懊恼得来回戳着自己胸口,“我一个小小六品文官,天天负责些商贩治安的破事!还得为他冯国舅敛财!挣不得几个钱养家不说,还被世人骂作狗腿子!如此日子,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云和醉了!”李平尴尬的打着圆场,拍了拍高凡后背安慰道。
“我没醉!”却不曾想高凡根本不领情,一手甩开李平,红着脸仰面怒叹,似想将这些年所受怨气一股脑全都倾倒出来,“冯国舅欺负皇上年幼,把持朝政五年多了!朝中多少官员都恨不得食之肉,啃之骨!但又能如何呢?到头来不服他的,不听他的,统统都被剁成肉泥喂了狗!”
“云和!”李平见得高凡声音太大,引的酒馆众人侧目,当即抬手制止道,“这等话切不可在此胡说!”
“你放开!”高凡重重地拍掉李平的手背,咬着后嘈牙无不愤恨的说道,“你们可知道这孙子还把皇上逼出了宫!”
闻言听罢,韩昱一个眼色递给李平,当即心领神会,李平一把抱住高凡,捂住他的嘴后。转身望向酒馆众人赔笑道,“我这兄弟好酒贪杯,喝多了常口无遮拦!诸位莫怪!”
酒馆众人这才纷纷回身,转而恢复了人声鼎沸。
“云和!”李平怒目圆瞪的呵斥道,“别在胡言乱语了!小心你的脑袋!”
经过李平这么一吓唬,高凡酒醒了一半,登时不住点头应允。
“如此,高大人还是早日回府歇息吧……”韩昱拱手冲高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