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中，那一抹微笑格外动人。</p>
杨念晴一阵心痛，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她就不敢看他的眼睛了。以往总认为自己已经长大，可现在她真的觉得自己幼稚冲动得像个小孩子，否则，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p>
其实在爱情面前，每个人多少都会显得幼稚些的。</p>
但他却是杨念晴最不愿意伤害的人，他可以挺身为她挡剑，甚至还不惜杀人。因为她说了句想离开，他就真的不顾一切带她走了。</p>
她不能让他失望。</p>
“南宫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了？”</p>
南宫雪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在鬓边黑的映衬下，俊美的脸似乎更苍白了几分。</p>
沉默半日。</p>
他轻声道：“不要难过了。”</p>
杨念晴一愣，急忙道：“没……”</p>
“李兄很好，”南宫雪打断她的话，微笑，“我没怪你。”</p>
他知道了？</p>
“不是的，”杨念晴辩解，“我是说等你好些了，我们就回……”</p>
南宫雪笑着摇头。</p>
突然间，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在这样一个聪明人面前，这些话非但骗不了他，也骗不了自己。</p>
杨念晴默默垂下头。</p>
南宫雪叹了口气：“你不必难过，我很高兴。”</p>
床边那只小手，他不由也伸出手去，想要安慰她，然而就在快要碰到的那一刹那，却又停在了空中，因为他已意识到，此举明显不合适了。</p>
凤目逐渐黯下去。</p>
终于，那只手在半空中微微一握，带着满把忧伤的空气，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微笑，又静静绽放开来。</p>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想过去的事。”</p>
越是听到这样毫无责备之意的话，杨念晴越是心痛难过，从来都没有比此刻更恨自己了，于是，她抬起头想说话，却不料那温和的目光已经离开了她，移向门口。</p>
一道洁白的身影伫立在门边……</p>
李游望着他，黯然：“南宫兄……”</p>
南宫雪摇头打断了他：“邱兄弟方才来看过，说在下如今虽已无大碍，但体内尚有余毒未清，日久只怕不好。”</p>
杨念晴先急了：“怎么办？”</p>
南宫雪并不回答，却看着李游微笑：“李兄不妨明日起程，再走一趟邱兄弟的悠然居，将东面那些‘碧芙蓉’的叶子摘几片回来，如何？”</p>
二人皆愣。</p>
他皱眉：“李兄轻功第一，若肯去，想必在下的毒也能尽快得解了，只不知李兄是否会嫌麻烦？”</p>
沉默。</p>
修长的双目中升起感激之色，李游点头：“我明早便去。”</p>
朋友的好意他岂会不明白？</p>
南宫雪提出这个要求，只不过是想让他心中的愧疚减轻些罢了，一个人在自觉愧对别人的时候，总要为别人做点什么才会安心的……</p>
夜阑，房间灯火通明。</p>
李游皱眉：“看来凶手的确与陶家有关，但就算当年陶门果真有人逃过此劫，曹通判只怕也不敢声张的。”</p>
何璧冷冷道：“那只老狐狸，从头到尾半点破绽都没有。”</p>
邱白露也难得地有兴致：“倘若那么轻易便叫你我看出来，他又如何坐到通判这位置？”</p>
南宫雪笑道：“他也未必是说谎，若放走了人，落人口实，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他又怎会不格外小心些？”</p>
李游沉吟：“不错，据说曹通判当年率大内高手将陶门门人尽数诛杀后，还专程请了人来认尸，为的就是怕有脱逃遗漏之人。”</p>
何璧点头：“他的下一个下手对象，只怕就是曹通判。”</p>
南宫雪摇头：“曹前辈行事谨慎，倒不必担心。”</p>
着，他又叹道：“但那时我们早已知道是万毒血掌，他究竟还在那些尸体上留下了什么线索，几次三番毁尸灭迹？”</p>
闻言，李游倏地呆住……</p>
长眉紧皱，目升起一片惊诧之色，随即又渐渐隐没，化作了几分怀疑与顾虑，甚至还有些黯然，十分复杂。</p>
许久。</p>
他忽然叹道：“陶门之案永无证据，朝廷决不可能再为他们平反，若知道当年陶家有人逃脱，也是必定不会放过他的。”</p>
“纵然他要报仇，也不该杀那些无辜之人，如今唐惊风与柳如已死，这仇也算报过了，曹通判当初只是奉命行事，何必计较太多？就算报了仇，那些冤死之人也不会再活过来，他自己终究也难逃一死，又有何意思？”</p>
见他莫名其妙说出这番话，众人都愣住。</p>
邱白露端起茶杯，淡淡道：“原来世上那些苟且偷生之辈都是这般来的。”</p>
李游笑道：“如何叫苟且偷生？”</p>
锐利的目光闪闪，带着许多不屑之色：“分明背负着血海深仇，却独自偷生于世，那些冤死的门人只怕都不能瞑目的。”</p>
“未必，”李游看着他，摇头，“在下倒以为，那些死了的人只会希望本门中能有人活下来，活得好好的，并不想他因为报仇而送死。”</p>
“一百多条人命，岂非太冤？”</p>
“他如今为了报仇，也害了这许多无辜人命，他们难道不冤？便是九泉之下的陶门主，也必定不愿他如此。”</p>
邱白露略略一嗤，不再言语。</p>
沉默片刻，南宫雪展颜微笑：“不论如何，事情既已生，多想也无益，李兄明日还要跑许多路，何不省些力气？”</p>
李游正要说话，却见杨念晴笑嘻嘻地托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p>
“点心来啦！”。</p>
何璧皱眉：“这是什么？”</p>
“蛋糕！”</p>
“不像。”</p>
“是不是比上次好看了很多？”</p>
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