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紫的修行问题之后,秦昭转身面向吴庸等人,指着那数卷法家书籍,说道:“你们先去简单看一看那些典籍,稍后我再来问你们。”
说罢看向子非,“你随我来看看这边。”
伸手一指,子非目光所及之处正放着那些数量最多的儒家经典。
让此人尝试为大夏儒家学问立下根基,是秦昭早就有的想法。
之前他就发现了,子非这个人,思想上与当世的大多数法家门徒并不相同。
虽然本质上依然是法家学生,但有些想法其实很贴近前世早期的儒家。
所以他想看看对方能否从这些典籍中受到启发。
现在的子非还很年轻,如果这条路能走出来,将来成就未必就不如韩归人。
儒家的思想对于人族建立文化根基是非常有必要的。想要让大夏人族的思想彻底凝聚到一起,单纯靠法家绝对不够。
法家对于治国与统治来说,当然是绝世良方。不过在哲学层面,在树立人族价值观上,它的深度远不如儒家。
儒家哲学能够完美的添补这方面空缺。以此作为根基,之后再推广佛家心经以及黄老之学,儒释道三教合流,也就有了心学的底子。
让人族众生安心立命!这就是秦昭的最终目标。
大夏人族,都可以树立起独立的人格。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引车卖浆者流,都能做收拾精神,自作主张的大英雄。
绝不会在自己的心之外,另设一个超越其上的更高存在。
但是儒家典籍中包含着大量的繁复内容,秦昭自己肯定没有时间精力去深入研究。所以他必须培养一些人,而且是底蕴极其深厚的读书人来把这条路慢慢试探出来。
前世因为某些历史原因,最后一个封建王朝以军事统治代替文人政治。以军机衙门代替宰相制度,中断了知识分子天下关怀的实践路径。
这也导致阳明先生的心学没有一块生根发芽的土壤,极为可惜。
不过,这些东西绝对不能一股脑的抛给世人。秦昭之前也大致翻看过其中内容,里面包含了前世儒学数千年的思想变化。
作为过来人,他太了解这一路的发展了。有些内容对当世是良药,有些却是毒药。如果让常人来看,非常容易走偏。
世人中好高骛远者比比皆是,如果他不做把控,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千奇百怪的形态。
以心学为例,若无儒家根底,不曾听过气学张载的横渠四句,不知理学朱熹的格物致知,而一味去学习心学的知行合一,去谈心性和开悟。
最后大概率演变成禅宗“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明心见性”的结果,毫无益处。
两人来到近前,秦昭指着那些儒家经典对子非说道:“这些你可以先拿回到府上研究,倒也不必一次性都看完,有时间就来宫里与我交流一二。”
“这是?”子非看着摆满数个书架的竹简,有些惊讶。
“这是脱胎于古礼的另一条路。”秦昭轻笑一声,“不必多问,看过之后你就明白了。”
“臣明白了。”子非闻言也就不再多说,准备回去认真研究一下。
“如今的人族,虽然法家为当世第一显学,但研究古礼的人依然不在少数。子非,你可知道哪些人的成就比较高?”
“我所知的确实有不少,不过……”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话直说即可。”秦昭见他这番作态,有些不悦。
“唉,陛下。这些人恐怕未必愿意出仕,他们对大夏的律法和制度有些微词。”
“嗯,这是可以理解的。”秦昭倒是并未发怒,文人出现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也未必就是恃才傲物,只是很多时候,当钻研愈深,理念差异就变得越发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