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酸菜白肉我其实会做。”这时陈年突然开口说道。
“你还会做这个?你那昆曲班子里的人喜欢吃这个?”孙师傅有点想不通。
他知道很多唱京剧的吃饭并没有什么忌口,还有唱川剧的也有些在饮食上比较豪放的,但他可不知道唱昆曲的也这么不忌辛口。
毕竟如果真说起来的话,酸菜这么酸的东西那可是容易激嗓子的。
“那倒不是,我以前认识一个东北的大哥他人特别好,我俩搭伙儿住过十二年,他教过我几道东北菜,其中就有这个。”陈年解释道。
“那行,那这道菜你做,我给你打打下手,正好有点累了,能休息休息。”孙福全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而陈年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别介呀师父,我哪能叫您帮我打下手!您在旁边坐着就行,要是我在哪儿做的有不对的地方,您还能提点提点我。”
“你确定能行?”孙师傅看了看了陈年,他先前以为陈年会的大多数是一些南方那边的菜系,除过红烧肉这样的家常一些的菜之外,对北方这边的菜系了解并不多。
但没想到陈年居然连这地道的东北菜都会。
虽然做菜的方式殊途同归,但菜系不同,很多手法和食材的处理方式也不一样。
而一个人穷其一生能掌握一两种菜系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心中将信将疑,但他还是答应了陈年的请求。
不过他还是想着等到今天晚点的时候敲打敲打陈年,毕竟先前学的是淮阳菜,现在一下又转到鲁菜上,难免跨度有点大。
毕竟要想专心学鲁菜的话,其他菜可能就要先放一放了,否则贪多嚼不烂。
鲁菜本身就是历史最悠长的一个菜系,其菜品多样已经到了一种非常夸张的地步。
要是像陈年现在这样什么菜都想学一点,那肯定是不行的。
但现在他还是想要看看陈年在做这道酸菜白肉的时候水平如何。
毕竟这道菜虽然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要注意的地方还是很多的,一旦处理不好,出来的口感就会大打折扣。
首先就是处理食材,肉要先过水,洗过一遍之后放进锅中去煮,一方面是要去除其血水,另一方面是要将肉直接先煮熟到快子能够扎穿猪皮的程度,再将其拿出来。
这样把肉切成片之后做出来的菜,会在极大程度上展现出软烂的口感。
否则猪肉若是处理不好,吃起来是相当柴的,又柴又硬,还不入味儿,味同嚼蜡。
但他看到陈年并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往锅中倒水,而是先将锅烧红之后把猪皮贴在锅上去进行烙制。
如此细节让孙福全不禁点头。
这一招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大多数人在做的时候都是直接把锅中倒入黄酒,放点葱姜,再不济加点花椒或者是盐进去煮一煮。
可那样再煮都不如这么直接烫一下来的更加有效。
随着呲啦呲啦的声音响起,锅中也渐渐的冒出了青烟,但陈年并没有着急,而是不断的捏着肉在锅壁上不断的烫着。
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才将这一块儿猪肉提了起来。
“喝!”
“duang!”
随着一声轻喝,陈年将这块足有七八斤重的肉提起来放在桉板之上,发出重物的声音。
这一幕看的孙福全直嘬牙花子,年轻的时候他也可以这么干,但现在这么搞,一不留神就会把腰闪了。
倒也不是提不动,就是他不敢再像
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在陈年来之前厨房里水缸没水了,打水的工作也都是让武馆里的那些年轻小伙子来干的。
“年轻真好啊!”他不禁羡慕的说道。
看着陈年用刀刮着猪皮上被烧焦的黑色部分的时候,孙福全忽然注意到了陈年脑袋上的头发好像没了!
孙福全的眼神并没有那么好,再加上他们平常在厨房里做饭都是带着一个布帽子的,虽然武馆里大家都是粗人,也不太讲究头发什么的,但孙福全还是不想落人口实。
毕竟年纪大了要掉起头发来,那可是一把一把的掉,偶尔一次吃出来还没事,要是隔三差五的吃出来,谁心里也不舒服。
所以他自然也就要求陈年也戴着帽子,可就在刚才他却发现陈年后脑勺的地方好像变得光秃秃的。
“你头发呢?”孙福全好奇的问道,明明昨天好像还有的,早上一个没留神,难道陈年出去把头发剃了?
“昨天剃了。”陈年说道,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突然就剃了呢?”孙福全有些不理解。
“主要是留着那样的头发感觉不太得劲儿,而且头发一长了就容易碍事儿,我想剃了,留点儿短头发。”而孙福全听到这话之后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的,因为他从小时候就被灌输了要这样留辫子的想法。
虽然现在大清已经完了,可他老一辈的观念在根深蒂固之下并没有完全转换过来。
相比于陈年在旧金山的时候遇到的乔老爷子,孙福全毕竟一直都生活在国内,所以阶级的观念和那些大清的习俗一直都深种在心中。
“我看你是想学那些学生?一个个的就想着要革命,但实际上连革命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样做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孙福全如此想着,说话也有些重了。
陈年之前也没想到因为剃头会引发这样的事情,但在孙师傅身上留存着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