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文森特宽厚却透出悲伤的背影,巍恩心里叹了一口气,文森特的这个决定无可厚非,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内心只怕要永远地锁上一个桎梏:对妻子的怀念与愧疚。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不!”
众人一惊,回头望去,发现芬妮站在石椅的正前方,脸上带着坚定决然的神色,而她的手里,正捧着那顶安特碧丽之冠!
文森特大惊道:“芬妮!你干什么?快把王冠放回去!”
“不。”芬妮摇头道:“爸爸,我不会把它放回去,我要把它戴起来。”
文森特大怒,正要上前夺下王冠,巍恩拉住了他,然后对芬妮柔声道:“芬妮,你为什么要戴上王冠?你想找到你妈妈?”
“是的,”芬妮轻轻一点头:“那位露西娅女士不是说了,找到安特碧丽之冠,也许就能找出我妈妈是否还在人世的秘密了。”
“那只是也许,她并没有保证你一定能见到你妈妈呀。何况,你爸不让你戴王冠,是因为他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这一点难道你不明白吗?听话,把王冠放回去吧。”
芬妮微微一笑,笑容是如此得恬静:“亲爱的巍恩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话。”
“你这孩子,真是疯了。”文森特大声道。
“爸爸,叔叔,从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已经知道妈妈当初一生下我就离开我的缘故了。原来我的出生就注定着她必须离去……”
“那是大人的事,跟你这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文森特又惊又怒。
巍恩拉了他的袖子一把:“让她把话说完。”
“爸爸,你不是从小就一直告诉我做人要懂得替别人着想吗?我一直不太明白,可是自从认识了巍恩叔叔,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无论是救治病人,还是开办文艺社,又有多少是为自己考虑的呢,又什么时候害怕过危险呢?还有诛情妹妹,她为什么要替巍恩叔叔去死呢?从你们的身上,我懂得了,什么叫做替别人着想。”
众人听着,都沉默了下来,谁有没有预料到,一个平时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会突然有了这些复杂的想法。
“爸爸,如果妈妈真的已经死了,芬妮现在的唯一想法也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想让爸爸的心愿实现,也不能让已经进入天国的妈妈失望。”
文森特脸上的怒气已然不见,望着自己的女儿,他孤身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变色的眼睛里此时却写满了激动和感慨,双唇颤抖着,他的嘴里蹦出了几个字符:“芬妮……你……”
切尼长叹一声:“文森特,没想到你养了一个这么懂事的女儿。”
幽暗的石厅,摇曳的火光,芬妮娇小的身躯上披着巍恩的外套,显得可爱中又有些滑稽,她的面庞上留着汗水与尘土下混合的痕迹,手里捧着的王冠也在岁月的变迁中变得有些憔悴。可是,她的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却依然明亮纯洁,丝毫不染世间的尘埃与风霜,在火光中莹莹地闪着一线璀璨。
双手缓缓抬起,芬妮捧起了安特碧丽之冠,周围猛然涌起一阵狂风,卷起了她的黑发,吹动了她的衣袂。凝视片刻,她轻轻地把王冠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片刻之后,王冠闪过一阵奇异的光彩,芬妮的脸上顿时有了飞扬的神采。众人注视着芬妮的脸庞,她的表情宁静而祥和,而安特碧丽之冠似乎在慢慢扩大,从眉心上方渐渐地降至了齐眉处,中心宝石的空位恰好落到了芬妮的眉心。
光芒愈发地明亮,围着王冠运转不息,夏士兰猛然低声惊呼:“天心印!”众人忙凝神看去,只见芬妮的眉心之印再次显现在额头的皮肤上,纯红的颜色浓郁欲滴,宛如天际最纯粹的朝霞,嵌在王冠正中处,比天下的任何宝石都更要闪亮三分。巍恩此时明白了,难怪安特碧丽之冠是圣女之冠,原来王冠的中心宝石就是这个代代相传、与生俱来的天心印。
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突然,一阵白昼般的光亮闪现在芬妮的眉心处,照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芬妮微微抬头,一股强光自眉心射出,直射向头顶的紫水晶。“嗡”地一声轻响,紫水晶泛起了七彩的光芒,犹如一个在暗夜中久眠之人的双眸,当阳光穿过遮挡,终于普照在他的眼帘时,他方才慵懒地睁开了双眼,露出了惺忪的眼光。
七彩的光芒在水晶的表面霓虹般地闪烁着,当光度积累至最顶峰时,紫水晶似乎再也无力将它约束在自己的表面,光芒猛地喷泻而下,倾洒在镜一般平整、冰一般明亮的池水上。
下一刻,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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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图尔站在小镇的广场上,手里拄着他的拐杖,整凝视着远方的西回山脉。忽然间,他觉得有点奇怪,往日里这个时候西回山脉的大小峰顶早已是一片白雪皑皑,连成了一条白线,可是今年冬天山里却好像没有下多少雪,除了最高的顶峰有一点隐约的白色以外,根本看不见往年的那道白线。这是什么原因呢?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爸爸。”
图尔循声望去,见是自己的女儿若拉和小伙子弗拉米,他俩气喘吁吁地跑道老镇长的面前。图尔皱起双眉:“什么事,这么慌张?”
“爸爸,刚才约克郡的信鸽飞回来了,克伦威尔已经进入了约克郡,他没有进城,而是带着军队直接冲我们来了。”
老图尔微微苦笑,没有说话。
“爸,咱们怎么办啊?从郡城到这里也就十来天的时间,一转眼就到了。”